明明是栋梁之材,却偏偏喜欢往鸡窝跑
上一期说的那个最初向我伸出友谊之手的同学,因为成绩特别差,留级了。而我因为成绩特别好,被老师从最后一排拎到了第二排,和班上一位成绩很好的女同学坐在一起了。
这个女同学脸圆圆的,很萌很可爱,和我关系非常好,她的故事还没结束,但是要到很后面才会说。
在新学校也待了挺长的时间了,我在这里的朋友也越来越多。当时的人流动性没有现在这么高,所以学校的学生一般都来自附近的住户,或者附近的一些大单位。我父亲所在的汽车配件厂算一个,学校里好多汽车配件厂的子弟,在这里的第二学期,我最好的朋友就是我爸汽车配件厂同事的儿子。
除了汽车配件厂,这里还有一个超级大的单位,南京军区后勤部宿舍,这是超级大的单位,所以学校里也有好多军队的子弟。传说中北京也有个大院对吧,但那个大院我们只能听说过,根本没见过,而这就是属于我能看见的大院吧,班上好几个成绩特别好的孩子都是那里出来的,我还记得有个同学,不仅成绩好,还会拉二胡,不过他是好孩子,我一般不和成绩好的孩子玩,我都是和差生们混在一起。
我的数学老师给了我一个伴随我一生的评语,“明明是栋梁之材,却偏偏喜欢往鸡窝跑。”
不得不说,这个数学老师看人眼光极其的准,他是和我爸说这番话的,然后我爸又把这番话转告给我,我把这话记了一辈子,因为我用后面三十年的时间,证明了老师说的话是正确的。
史书上不是经常会有那种特牛逼的人吗?他们看人很准,比方说许劭看曹操,对吧,在曹操很小的时候,许劭就说,曹操这小子,属于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很牛逼的评语。如果没有我的亲身经历,我只会一笑而过,并且对此表示怀疑,曹操才那么小,你就发现他是能臣了?枭雄啦?吹牛逼的吧,这是史书美化曹操的吧?
但是经过我自己的经历,在人生已过四十的时候,回头想想老师给我的评语,“明明是栋梁之材,却偏偏喜欢往鸡窝跑”。那简直就是贴切到不行。所以由不得我不信,真的有牛逼人物,是能从小孩很小的时候,就看到他的未来的。
如今我已经忘了这个数学老师的名字了,只记得他鼻子上一个大大的肉痣,年纪很大,90年左右就快退休了,可能现在已经过世了。
不去想这些悲情的事情了,我说过,我写的回忆绝不苦大仇深,说到做到,还是回到我的乐子上来。
还记得我前面几期说过,我在湖边小学的时候,父母给我在少年文化宫学画画的事情吗?到现在我也挺喜欢画画的。那时候的我已经转学过了一学期了,也有几个朋友了,我就发挥我的特长,画画给他们看。
那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灵感,我手上有一些小卡纸,就像名片那种效果的,有点硬的纸,我就在卡纸上画出各种复杂的图形符号,送给这几个好朋友,作为一种接头的暗号,只要拿出这个小卡纸,大家就是自己人。这是在玩谍战剧呢,哈哈哈哈……傻的不行。
更傻的还在后面。
后来这个小卡纸不知道被谁传出去了,可能是大家觉得挺好看的,而且玩谍战剧挺好玩的,于是更多同学来跟我要这个小卡纸,就从原来的小范围传播变成了大范围传播。原来的小范围传播,那种感觉像什么?像地下党一样,对吧?人少嘛。后来传播的人多了,感觉就变了,不再是谍战片、地下党的味道,而是变成了黑帮片的味道,就是有点像水浒那种感觉。水浒里有36天罡,72地煞,一个个叫出来名字很响亮,咱们玩的就是那种味道。不过咱班里只有50多个小孩,男同学更少,只有50的一半,最多二十几个,所以凑不出水浒那么多人,我就给他们换了个名头,改叫四大护法,八大金刚,拿到卡片的同学很高兴,逢人就出示卡片,自称护法或金刚。而我负责画卡片,所以就是那个帮主啦,或者称教主更贴切一些。
这事儿我现在想起来还想笑,我简直就像原始部落的神棍一样。
当然小孩子玩的东西,新鲜劲一会就会过去的,大概这样玩了一两个月吧,大家都没新鲜劲了,就没人再玩这个卡片了。
不过这也算是我小学记忆深刻的东西之一,而且,玩过这个游戏之后,我和班上每个同学都熟悉了,再也没有转校生那种隔离感了。
也就是这事情之后,慢慢的会有同学和我交流,和我交换玩具。
我印象特别深,有一个后勤部大院里的同学,他家里的玩具特别多,而且特别新,有一次,他带了一个博派飞机组合的主体到我家玩。
变形金刚大家都知道的吧,好人叫博派,坏人叫狂派,博派这边都是汽车,又叫汽车人,狂派那边都是飞机,但是有一个例外,博派那边有一个飞机组合,叫做大无畏,是博派唯一的飞机。正是因为少,才特别受欢迎,特别珍贵。
这个同学就拥有这个大无畏组合。
他带着大无畏的主体,组成躯体的银剑到我家玩,结果居然被我把腿给掰断了!
我居然把同学这么珍贵的变形金刚腿给掰断了!到现在我都觉得我很过分,这件事情我不为自己辩护,因为我并不冤枉。
我当场就把我的小变形金刚赔给他,但是被他拒绝了,他看不上,他带着他那断腿的变形金刚,伤心的回家了。
这个同学的家庭是非常高素质的,想想也是,住在后勤部大院里的,至少都是两道杠往上的军官,都是很有素质、很有地位的人,怎么可能跟普通小老百姓一般见识?更何况又是为了小孩玩具这种理由?最多就是跟孩子说,下次咱别跟他玩儿了。肯定不可能像我最初的那个同学,一点小事,家里人就会闹上门。
后来这个同学在班上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异样,还是照常的学习照常的玩,跟我也正常的交流,只是关系没以前好了。
哎,这就是差距啊。
这件事儿我一直记到今天,因为和同学们毕业之后就不再联系了,所以挺不好意思的,记录下来,原谅一下自己。
除了这件事儿,我挺遗憾的以外,还有一件事儿,我一直觉得耿耿于怀,甚至怨念到了今天。这件事给我的感觉,是比损失一个亿还要难过的,通过这件事,也体现出我骨子里,还是因为小时候穷日子过的比较多,所以素质其实并不高,我成年之后一副有素质的样子,那都是我装的。
还记得我搬家过来这个房子的来历吗?它原本属于汽车配件厂的老员工,对吧?
这个老员工有个儿子,也在这个小学上学。
照理说,他儿子比我大一岁,应该在上面一个年级,和我应该不认识才对。但是好巧不巧,这位同学成绩太差,留级了,而且留级之后没坐在别的地方,刚巧坐在我后面一排。
那我和他的缘分就多了,同学、坐位很靠近、父亲在同一个单位、都住过同一套房子。于是我上课经常和他聊的昏天黑地的。
他告诉我一个这屋子的秘密。
放心,不是房子闹鬼。
前面一期我说过,这个房子背后有一面红色的砖墙,这个砖墙把居民区和一个工厂隔离开来,对吧?
那个工厂是铜管厂,专门加工铜管子的。我刚住过去的时候没觉得这有啥,只是工厂白天开工,我又刚巧在家的话,会觉得很吵。
这个同学告诉了我一个秘密,那个房子后面红色的砖墙上,有一个洞,就是他当年扒拉开来的,洞的后面,刚巧就是铜管厂的仓库所在地,大量的铜管堆积在这里,他经常会扒在那个洞口,用一种专门的长钩子,把工厂仓库的铜管扒拉出来,拿到废品收购站去卖。
这个同学还告诉我,铜管这东西,可贵了,只要能偷到一根铜管,找人卖了,就够一个月的零花钱。
听到这秘密,我当场眼睛都瞪圆了,还有这等好事?
要知道,当年我的零花钱可是很少的,父母就丢个一毛两毛给我,最多丢五毛,而那位同学,只要在后面的洞里扒拉出一根铜管,就可以卖好多钱,那简直不要太爽了。
我那天感觉好像捡了一个亿,回家就冲向房子后面,在一个角落里,我真的见到那个小洞了。
那个洞非常小,大概就几块红砖被扒开来,人要趴在地上,脸贴在地上,才能看见对面的样子。
我趴在地上,向对面一看,果然,那边几米远,有很多的铜管堆着。但是这些铜管距离我的洞还是挺远的,伸手肯定够不着。
我在家里到处寻找,发现家里最长的工具,就是用来夹煤球的火钳。
于是我就从棚屋里把火钳拿出来,跑到洞口去尝试。可惜,就算加上火钳,我也够不着那些铜管。这铜管厂的职工怎么这么精明的,把铜管摆放的离墙那么远?我心里很抱怨。
其实现在想想,一点不奇怪,根本就是我这个同学以前偷的太多了,早就被铜管厂的职工发现了,人家是特意把铜管堆得很远,远远的离开这个小洞的。
但是我并没有死心,我觉得,哪天哪个铜管厂的职工麻痹大意了,忘了这边的小洞,不小心把铜管放在小洞门口,我就用火钳勾一根过来,然后拿去卖钱,我就发财了。
可惜,过了很久很久,直到这个小房子拆迁,我也没能等到那一天,一个原因,是工人很小心,他们知道墙这边有个小洞,以前丢过铜管,所以特意远离这个小洞。第二个原因,是我会忘了这个事,不会经常去小洞门口盯着。
有心算无心,你得天天去盯着,才能抓到对方失误的时候,但我作为一个小孩,注意力很快就会被别的事情吸引走,哪有功夫天天盯在洞门口等对方犯错?好玩的事情太多了,比方说,几个小动物就能让我玩上一整天,小时候的我对任何事情的热情持续不会超过三天的。
所以我虽然得到了这个秘密,但是却从来没有成功的偷到过,直到今天,我都记得这个秘密,偶尔想起这个秘密的时候,还会为了没能偷到一根铜管而感到遗憾。
那感觉,就像有一个亿摆在我的面前,但我却没有拿到一样。
心心念念,心心念念……
下一期是关于养小动物的经历,长腿的蝌蚪,一只鸽子,还有一些旅游的经历,然后再过几期,就又要轮到一次搬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