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亦晴最后问了左立新一遍:“听清楚了吗?”
他迟疑了一下:“听清楚了。”
她不再停留,起身离开。
临行时,她又从兜里揣拿出两个药丸:“这个也给你吧,能够救急。每日两次,配合汤药来吃。好得更快一些。”
左立新如获至宝,连声道谢:“宋小姐,谢谢你。”
宋亦晴点头,还不忘叮嘱他:“一定要按照我的方子按时吃药,不然再拖上十天半个月,大罗神仙来了救不了她。”
左立新的心情像过山车一样大起大落,他激动地捏紧了药方,仿佛抓住了能够致人痊愈的圣药。
他兴匆匆地送他们离开,随后绕了一个弯,直奔到药店的位置。
不管这个药方是好是坏,他都愿意尽力一试。索性现在已经就是最坏的结果。
出了左家的大门,罗铁根上了自家的小汽车。
他将自己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姑姑,那左立新并不愿意来罗家帮我们。为什么我们还要帮他?”
宋亦晴貌似心情不错,嘴里还哼着歌:“姑姑是大夫。救死扶伤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可是……他……”
她明白他想说的话,他不愿意帮他们,他们也没有义务去帮他。
宋亦晴打断了他,故作神秘地说道:“你且等着看就好了。”
她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来之前,她已经将左立新的情况调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左立新自从从罗成身边离开后,一边忙着给他找律师打官司,争取减刑。一边忙着打零工,维持生计,照顾病重的母亲。
为了了解他的情况,她特意跑了一趟医院,看了他母亲的病历,确定了她的病症。
这种病症在现代社会基本无药可施,但采用中医的方法,不敢保证治愈,但按时吃药还可以延续生命。
他母亲病情越来越重,被医院下了最后的通牒,撵回了家里。
她特意选了今天这个日子,解救他于水火之中。
这个时间节点,他一定会抓住任何的救命稻草,只要他母亲的病症得到了缓解,那一切事情就迎刃而解。
宋亦晴这里进展得很顺利,而方怀安那里却没有这么好运。
火车上,他特意定了软卧的位置。
一个房间内四张床,刚好够他们四人住。
方瑾年以前只坐过绿皮火车的硬座,第一次坐软卧,他看到周遭的一切都是新鲜的。
他指着这里那里问个不停,齐慧耐心地一一作答。
方怀安将东西放好,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距离火车出发还有15分钟,方利民还没有来。
他在心中猜测,是不是他临时改变了主意,决定不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外面的喇叭响起,火车已经停止检票,人还没有上来。
方怀安越来越不安,看向火车外面,盼望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如果这次他临阵脱逃,那他对他不仅仅是失望,还有不信任。
火车马上就要出发了,就在他以为方利民不会来了的时候,他的身影出现了。
褪去了绿色的军装,换了常服后,他少了一丝严肃,多了一些和蔼。
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车票,找到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方怀安冲他莞尔一笑,齐慧正在专心地陪方瑾年玩耍,没有看到他。
他顺利地将自己随身的行李放在头顶的货架上,然后坐在了下铺,目光灼热,看着对面华发银丝的女人。
方瑾年没有见过方利民,他那样看着齐慧,他不开心地撅了撅嘴。
这个老爷爷怪怪的,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盯着他奶奶看!
他心不在焉地,用手指戳了戳齐慧,眼神飘向方利民。
齐慧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身上的血液瞬间凝结,笑容僵在脸上。
“怎么会是你?”
“慧儿,这么巧!”
方利民声音带着颤抖,终于有能和她相处的机会了。
齐慧又不是三岁的小孩,事情怎么可能这么巧!一定是我方阵营出现了内鬼。
这个内鬼偏偏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她冷哼一声,怪不得方怀安突然献殷勤说要送她们去京都,还一手包办了他们的车票。
看来她不仅包含了他们的车票,还包办了方利民的。
自己养了二十几年的儿子,抵不过刚刚相认几个月的亲爹。
齐慧气的七荤八素,若不是火车也算得上是公共场合,她一定要拉着方怀安好好质问一番。
“你下车,我不想看到你!你若是不下去,我便下去!”
“亲爱的旅客朋友们,欢迎您乘坐K9976次列车,本次列车……”
火车开了,谁也下不去了。方利民如释重负,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方怀安突然明白了他为什么来得这么晚。
他应该早就料到齐慧会撵人,所以算准了时间。
齐慧的脸色由青转黑,眼刀子撇向了方怀安。
方怀安脊背发凉,低着头,一个字也不敢说。
大家僵持在那,方瑾年感受到了气氛的诡异,开口问道:“奶奶,他是谁,你认识他吗?”
他一开口,将尴尬的气氛推向了极致。
方利民和方怀安都在等着她的回答。
齐慧只冷冷地说道:“不认识。瑾年要小心一点,知人知面不知心。看着人模狗样,背地里不一定攒着什么坏水。”
她指桑骂槐的功力不减当年,方利民许是已经习惯了,心中并不在意。
齐慧一把搂过方瑾年:“瑾年,我们接着读这个故事。”
她们祖孙俩读书的声音不大不小,对面二人一言不发,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们二人身上。
方瑾年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爸爸,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看着我。好像我做错了什么事情……”
方怀安挠了挠头,转移了目光。
方利民几次想开口和齐慧说话,都被他冷冰冰的眼神瞪了回来。
她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在下一站下车。
她每走一步,方利民就跟在后面一步。
齐慧勃然大怒:“你到底要怎么样?非要跟在我后面吗?”
方利民像个狗皮膏药一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