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宋亦晴看到这一幕,大声地喊道。
可为时晚矣。
鲜血四溅,断手的赌客再次痛苦地呻吟着。
他的手掌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伤口,血流不止。
另一个打手走向另一个赌客,他举起一把刀子威胁道:“你们两个都给我记住,欠债不还的下场就是这样!”说完他准备将刀子狠狠地插入了赌客的手掌心。
方怀安先行一步,从他手中躲过了刀子。
旁边那位血腥的场面让周围的人都感到心惊肉跳。
没有等来想象中的疼痛,那人呆若木鸡,和旁边的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那人痛苦地惨叫着,他的身体颤抖着……
打手们看着眼前的场景,他们的脸上满是冷漠和残忍,生命被他们视如草芥。
他们将矛头转向了方怀安,还从来没有人敢在他们的地盘上闹事。
周围聚的不少的人,准备看热闹。
催债还钱断手的小把戏,几乎每天都会在这里上演。
一是为了警醒大家没钱不要来赌,二是为了惩戒他们一颗烂赌的心。
可偏偏大家都是只爱看热闹,根本不关心某一天这种事情会不会轮到自己头上。
这就是人心……
打手刚准备动手,却看到方怀安身后的张炳峰。
张炳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宋亦晴挺身而出,她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病患无人医治。
于是,决定帮助这个男人。
她先是稳定了他的情绪:“你的手变形了,需要马上正位,过程可能会有点痛,请你忍一忍。”
“有没有消毒用的工具?麻烦帮我拿一下。”
她回过头,冲着后面的人大喊。
张炳峰点了点头,很快就是人将急救的药包送到了她的手上。
但那人哀求着,不愿意接受治疗。
“谢谢你,谢谢你,那你不要治了。求求你杀了我吧。”
宋亦晴目光圆瞪,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提出要杀了他的请求。
“你就算要死,也得把手治好了再死。”
她小心翼翼地为他接手,这个过程对于她并不容易。
她的手法熟练而轻柔。
她先是仔细地清洗了男人的伤口,然后用一些绷带进行初步的包扎。
趁他注意力不集中,将原本错位的骨头一下子回正。
男人痛苦地哀叫一声,随后手的位置就被摆正了。
他的眼泪簌簌而下:“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救我?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他歪倒在地上,身体颤抖着。
宋亦晴出于自己的良心,没办法见死不救。
可这个男人口口声声的嚎叫,让她有一种救错人的感觉。
旁边的打手实在看不下去,又踹了他两脚:“不想活就去外面死,不要在这里哭哭啼啼,晦气。”
男人双眼无神,从地上一跃而起,准备用头去撞墙。
方怀安拦住了他:“好死不如赖活着。”
“不,你不懂。我什么都没了,都被我输光了。”
宋亦晴接着劝慰道:“你想想你的家人,钱可以再赚,但人命只有一条。”
她的话正好踩到了男人的痛点。
那人哭得梨花带雨,却惹不了旁边的人一丝丝的怜悯。
打手勾了勾唇角:“现在知道哭了,当初把老婆孩子抵押过来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哭呢?”
宋亦晴内心大为震撼,她只见过抵押房产地产的,从来没有见过能够抵押老婆孩子的。
男人抱头痛哭,仿佛真的痛定思过一样。
宋亦晴回头看向张炳峰:“他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
有些男人在赌桌上赌红了眼,别说老婆孩子,就是自己的性命也能放在赌桌上作为筹码。
宋亦晴焦急地问道:“他的老婆孩子无辜受到了牵连,又有何罪呢?”
“当然没有任何罪孽,唯一的罪孽就是找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赌徒吧。”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和这样的赌徒生活在一起,只会毁了自己。
“那你们把他们的老婆孩子都……”
宋亦晴瞳孔微缩,心中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们会不会背地里还参与一些拐卖人口的灰色产业。
张炳峰笑而不语。
宋亦晴一本正经的说道:“看来我们需要谈谈了。”
“求之不得。”
宋亦晴冷眼瞧了一下地上的男人,他所有的眼泪都是鳄鱼的眼泪,根本不值得可怜。
这样的男人真该一刀将他杀了。
本来要离开的宋亦晴,又重新回到了那个房间里。
张炳峰看她回心转意,笑容满面。
宋亦晴心情没那么好,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们把他的老婆孩子送到了哪?是不是把她们卖了?”
或许……
她的心中有一个更糟糕的想法。
张炳峰摇了摇头:“卖了他们的确是来钱更快的方法,但大哥不允许。”
宋亦晴的心微微放了下来:“那他们去了哪?”
“脏乱差的工作总有人要做,大人孩子一起,还债。”
直到还完的那一天……
她们做的最脏最烂最苦的活,拿着最微薄的收入,其他的都还债。
对于被家人卖掉的女子,就像掉进了一个深渊里,上上下下,死死不掉。
只能在这个漩涡中苦苦地挣扎,直至老死或者病死的那一天。
“他们男人造的孽,为什么要女人来偿还?”
“你也看到了,那副样子,他们拿什么来还。”
他们只会花言巧语地哄骗家里的人,骗光所有的钱都用在赌桌上。
最后越陷越深,无法自拔,只能将老婆孩子抵押出去。
这种人的确不值得可怜。
可偏偏他们就是做这一行当的生意,看了那么多的人间疾苦,他们的心早就已经麻木了。
“你们这么做根本不公平。”
她的一腔热血,除了撒在疆场上,还想为黎明百姓谋一份太平。
看到这些不公平的事,她本能想要为这些可怜的女子打抱不平。
“不公平的事情太多了,你没办法一一为他们谋取公平。”
在张炳峰眼里,她这个想法幼稚得很。
“我只做我能做到的事,能争取到的公平。”
宋亦晴仿佛下定了决心:“赌场,我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