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些不安，但不多，在这无人的三楼区域，我独自一人，就像被全世界抛弃。

没选择听信何嘉的话去更衣室，见四下无人，我把手提袋里的防护装备穿在身上，何嘉给我的防护服塞进袋子里放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她想弄死我，绝不会轻易放过这次机会。

“学长，我现在在三楼，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你在三楼？为什么跑手术室去了？”

“我是被刘医生逼迫来的，具体情况回去再说，你先告诉我进入三楼后有什么需要注意，或者有什么不能触犯的规矩没？”

我看见对话框中正在输入几秒后消失，又过了一会，他发来一段几十秒的语音。

“怪不得下午无缘无故调去别的楼层帮忙，我还说这层楼根本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语音中传来他的脚步声和开关门的声音，一般这个时候，他肯定选择消毒间这种安全的地方：“下到三楼后不要乱走，电梯门口会贴有手术室的守则，你看完就应该能明白。”

电梯门口。

用眼睛快速扫向两个电梯门，贴有守则那么明显，本以为能很快找到。

谁知门口的墙上空空如也，根本找不到什么守则。

妈的，肯定是被人撕走了。

“学长，你还记得守则的内容吗？”

“没有？”很快他又发来一条，“我进手术室时没看到，出来时着急回病区拿防护服，根本没时间看。”

何嘉故意撕走守则，让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触犯手术室的规矩，我相信其中一条，肯定有不允许进入左手边第一间屋子这一条。

手术室极度危险，是近距离接触玫红色病号服并且直击污染源最直接的方法。

守门人之所以轻松且相对安全，是因为不会和病人近距离接触，病人不会主动走出病房，当然，也有特殊情况发生。

第一天上班就遇到私自跑出病房的玫红色病号服。

仅此一次。

确定守则在何嘉手上，找到的希望已经渺茫，最安全的方法便是留在原地或者离开三楼回到病区。

相反最大的隐患是，我有可能会背上一口深渊巨锅，他们很可能会故意手术失败，把责任扣在我头上。

到时候我安全逃过手术室一劫，却躲不过对我的处罚。

比如就像威胁王护士一般，把我辞退成为多余的人。

多余的人，不属于医院的员工，也绝不可能会放我出去。

我已经猜想到我会成为怎样的人了。

两个字在我脑中出现——

护工！

心中的踌躇难以名状，我觉得这将是决定生死的一道选择题。

接下来思路无比清晰，既然回去的风险和留下持平，我何不留在手术室，只要找到他们，不解近病人只做哪些知道守则的人做过的事，他们应该不会牺牲自己来诱导我犯错。

既然做了决定，我也不需要犹豫，用员工卡刷开隔绝手术室和电梯的大门，随着滴的一声，自动门缓缓打开。

门里是一道狭长的走廊，两排是整齐的八间手术室。

走廊中放有闲置的轮椅和病床，最显眼的地方是其中六间病房门顶端亮着红灯，红色预示着危险，说明有玫红色病号服正在里面做手术。

何嘉说让我去四号手术室，在此我想立个flag，他们在四号手术室算我输。

除去四号，只剩下五间手术室。

两层口罩又带着护目镜，手术室阴冷的温度让哈气聚集成一层小水珠，遮挡着视线。

一间一间推开手术室的门也太冒险了，我必须快速判断出他们所在的位置。

一，二，三，五，六……

他们会在哪呢。

闷热的口罩让我的呼吸变得急促，突然感觉小腿被人摸了摸，我低头去看，水雾已经把大面积视线都遮挡住了。

该死。

我只能说弯下腰去摸小腿，这一摸不要紧，竟摸到一只冰凉的小手。

我一个哆嗦忙收回手，透过护目镜我隐约可以看到，我的脚边，竟多了一只洋娃娃的手。

不会吧，奇怪的小女孩又出现了。

另一条腿肚子也被摸了一下，我条件反射地弹跳起来，瞬间我看见了一团小小的影子正蹲在地上。

“阿姨，这里好冷……”

小女孩，又是小女孩……

她慢慢站起身，小小的身体看上去有些淡薄，她穿着红色的小裙子，一双红色的小皮鞋好像是精心搭配过一般。

小女孩的皮肤很白，尤其在手术室走廊苍白的灯光照射下，与之年龄不符的血红色嘴唇，似是涂了厚厚的口红。

她伸出手，朝我的方向迈了一步：“阿姨，这里太冷了，你能帮我暖暖手吗？”

红色的裙子，红色的皮鞋，红色的口红，小女孩的周身仿佛散发着一团死气。

她向前一步，我就向后退一步，和她保持两步的距离。

“你到底是人是鬼？”越是紧张，呼出的哈气越多，护目镜下的小水珠已经汇聚到一起顺着镜面滴下，从我的视角来看，小女孩的脸已经狰狞扭曲。

听了我的话，小女孩站住脚步，她嘟起小嘴，抱着胳膊，摆出生气的模样。

如果这是个普通小女孩，我会觉得她十分可爱。

“阿姨，你这么说我，我真的要生气了，前两天我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我当然是人，你见过这么漂亮的鬼吗？”

漂不漂亮另说，看见她我是真害怕。

当即，小女孩又收起生气的表情，改成双手伸向我的姿势：“阿姨，我真的好冷，我想让你抱抱我。”

“小朋友，这里很危险，你还是……”

话未说完，里处的手术室大门传出动静，我扭头去看，发现五号手术室的红灯熄灭了。

太好了，又排除一间手术室，等有人出来，我就可以问问他们，刘医生到底在哪一间主刀。

所有注意力都被五号手术室吸引，期待着快点有人出来。

当我意识到小女孩在还身边时，扭头之际，一张大大的小脸，距离我不足一只手长的距离。

“阿姨，你知道你的房间还有其他人吗？”

小女孩站在闲置的病床上，裂开猩红的嘴唇，嘴角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向上翘起。

“你不想知道他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