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注视下,道长摸完脉淡淡一笑:“诸位放心,如此小病,不足挂齿。”
“当真?”
听到孩子还有救,钟业激动地拉着道长的袖子。
道长看向钟业,嘴角带着笑意:“自然当真,施主还请放心,贫道说话算话,从不骗人。”
站在一边的大夫听了这话冷哼一声,有点不服气地说道:“道长的口气不免太大了,怕是把牛皮都吹上了天。”
听了大夫的话,钟业有点不高兴,但还是强忍着心中的不悦,冷冷地开口:“马大夫,您若是不能救治,请先不要说话,静待结果便可。”
自己的大金主都发话了,马大夫也不好再说些什么,撇了撇嘴站在一旁。
转过身,钟业面带微笑对道长说:“道长,实在是抱歉,还请抓紧救治。”
道长点点头从怀中取出针包,将其平铺展开,然后把钟烁和钟毓身上的小被子掀开。
道长左右手同时取针,不断地在钟烁和钟毓的穴位上施针。
屋内众人看到道长的施针方式,满脸地不可思议,嘴巴大得都能放进去一只鸭蛋。
特别是马大夫,就连嘴唇都不断地颤抖,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死死盯着道长双手。
施针很快结束,但是道长却没有停止的意思,调动真气轻轻地拨动银针。
道长手掌拂过,银针奇妙地自主振动。
看到这一幕,马大夫震惊地说不出话来,急忙掐自己人中,不让自己昏迷,并且脑海里一直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阴阳十八针。
道长可没空注意马大夫的表情,右手食指和中指挺立,其余三指扣合,出手封住钟烁身体上的几处穴位,接着使用真气强行逼迫钟烁体内气息流动。
随着真气涌入体内,钟烁表情痛苦,眉头微微皱起。
看到道长的方法真的有效,钟业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
道长见时机差不多了,左手抽出一枚银针,扎破钟烁的手脚,逼出黝黑的血液。
直到流出的血液变红,道长才停止。
看到逼出的黑色血液,马大夫下意识地轻喊:“是毒!”
钟业自然也注意到,但现在还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他也没开口问。
同样的方法用在钟毓身上,很快就把体内的毒素逼出来。
道长终于停下,钟业小心翼翼地询问:“道长辛苦了,不知……”
道长转头笑呵呵地说道:“施主放心,两孩子已无大碍,就是接下来的日子,贫道需要住在贵府,万一出现问题,也好及时救治,不知施主意下如何?”
听到自己儿女已无生命危险,甚至神医还主动愿意留下来继续照看自家孩子,钟业心里乐开了花,哪里会不同意。
钟烁大笑:“道长放心,您对钟家的大恩大德,钟某人永世难忘,别说是住在府中,就算是把整个院子送给你,钟谋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道长摇摇头:“施主言重了,生死有命,缘起缘灭,一切都是缘分。一会儿,贫道写个方子,抓了药,煎熬成汤喝下去,明天早上两个孩子便会醒来。”
钟业连连点头,见天色已晚,热情地询问道长:“不知道长有什么特别喜欢的菜肴,钟某立刻让人去做。”
一说到吃饭,道长心里就高兴,笑眯眯地说:“也不必特别准备,但油炸花生米却是不能少的,其余的就看着办吧!”
钟业立刻拍着胸脯保证:“道长放心,包您满意。兰芝,带道长到侧院休息。”
等道长离开,钟业把钟九叫到身边:“去飘香楼定两桌最好的菜,一桌荤的,一桌素的,打包带回来让道长自己挑。”
“老奴这就去办。”
钟业不悦地喊着:“回来,回来,话还没说完,走那么快干什么?”
钟九俯着身子:“老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钟业继续说:“菜点好了,酒还没点。道长说‘酒’看着办,那就取五坛最好的茅阁酒给道长送过去。”
钟九疑惑地看向自家老爷:“道长说了么?”
钟业紧紧盯着钟九的眼睛:“你没听到么?”
见钟业一副笃定的样子,钟九只得点头:“应该是说了,老奴这就去办。”
马大夫也跟着离开,不过却不是离开钟家,而是一路跟着道长来到侧院。
兰芝进到里屋,给道长收拾床上的被褥。
坐在椅子上,看着跟过来的马大夫,道长喝了口茶笑呵呵地说:“马大夫一路至此,是何缘故啊?”
马大夫什么话也不说,跪在地上,吓得道长立刻跳在一边:“你是疯了么?突然跪在地上干什么?”
马大夫眼神坚定地说:“我没疯,我现在清醒得很,没有比这时候更清醒的了。现在我郑重地向前辈道歉,我不应该鼠目寸光,有眼不识泰山,侮辱了前辈,我有错,请前辈原谅。”
说完,马大夫朝着道长不断磕头。
“行了,行了,这礼也赔了,歉也道了,抓紧时间,哪来的回哪去,别耽误贫道事情。”
道长重新找了个位置,一边写药方,一边不耐烦的说道。
见两人的关系有所缓和,马大夫趁机开口:“其实,在下还有个小小的请求,不知……”
马大夫话还没说完,便被道长强行打断:“若是拜师的话,就免开尊口。”
“这是为何?”
道长面若冰霜,语气冰冷地说道:“因为贫道也是有脾气的人!这世界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不想收就是不想收。”
马大夫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吧,明白了,不过我明天还会再来。”
说完也不等道长拒绝,马大夫起身离开。
确认周围再也没有其他人,道长冷哼一声:“如此重要的事情出了这么大的差错,你们究竟是怎么办事的?若不是贫道来的及时,之前大家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兰芝停下手上的事情,转身来到道长身边:“抱歉,是我们的失误,我们会处理好。”
道长的语气比之前更加冰冷:“处理好,怎么处理好?这件事贫道会通知你们上线。实在不行就换人,不能把大家拖累死。”
兰芝面色严肃:“这是你的权利,在命令到来之前,我会全力配合你,希望你也不要带着情绪,毕竟一切都是为了将来。”
道长把写好的药方放在桌子上:“这是药方,抓紧时间去抓药,不要再出错了!”
兰芝把药方收好,语气坚定地道:“这次就是把我的命搭上去,也会保证计划顺利进行。”
道长看着兰芝离开的背影,小声呢喃:“希望如此吧。”
没过多久,钟业带着酒菜来到侧院。
看着两桌丰盛的菜肴,道长笑道:“施主,您也不用操办的如此丰盛。”
钟业笑着回应:“应该的,应该的。这都是钟某的心意,若不是您出手,我那一双儿女怕是活不到明天早上。”
“生死有命,缘起缘灭,这一切都是缘分!”
钟业起身给道长满上一杯:“道长自谦了,只是钟某心中仍有一事不明?”
道长身体前倾,集中精神:“施主请讲,贫道洗耳恭听。”
“道长施救时,从孩子体内逼出的是毒血么?”
钟业把心底的疑问说出。
道长点头:“的确是毒血。”
印证心中所想,钟业继续问:“不知他们所中何毒?就连我们县中最好的大夫都没有办法查明病因。道长的医术实在是太高明了,恐怕天下能有此医术者,只您一人。”
道长摆了摆手,笑呵呵地道:“施主抬举了。只因贫道云游四方时见过此种症状,因此才能一举将毒素铲除。至于贵公子、小姐所中之毒,乃是出自鬼医之手的销魂香。”
“销魂香,销魂香……可为何屋内的其他人没有受到影响?”
“销魂香是专门对付婴儿研制的。婴儿刚刚出生,体质孱弱,面对此毒是致命的。而对于壮年者,也只是会使其变得嗜睡,几乎不会产生影响。”
“销魂香产生的烟气能溶于任何香料,不易被人察觉。若是没有见过此毒,根本不会察觉出来,倘若不及时救治,那便是真的魂销命绝。”
钟业想了想继续问道:“鬼医又是何人?”
“是一个专门卖毒药的疯子,为了钱,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钟业的眼神逐渐冷冽,几乎是咬着牙说道:“也就是说,我的孩子中毒是人为所致?”
道长夹起一颗花生米送入口中:“难不成毒药会自己跑到屋内?”
钟业看着道长,沉默不语。
“你不会觉得我为了几顿饭,专门对你孩子下毒吧?”
钟业连忙摇头:“道长说笑了,道长如此医术,何至于此?”
道长从怀中取出一颗晶莹剔透的宝珠和一枚玉佩,轻轻地放在桌上。
钟业看了看珠子和玉佩,疑惑地看向道长:“道长这是何意?”
道长将宝珠和玉佩推到钟业面前:“还是那句话,生死有命,缘起缘灭,一切都是缘分。这珠子和玉佩是两位友人相赠,今日和你家有缘,便将其赠与你家公子、小姐。”
待道长说完,钟业急忙将东西推回到道长面前:“使不得,使不得,道长的救命之恩钟某还没来得及报答。如何再能收下道长的宝物?”
“送你的,便是送你的,若是不收下,咱们之间的缘分到此便尽了,贫道会立刻离开。若是贵公子和小姐再出现任何意外,都和贫道没有任何关系!”
道长将东西推回去,并且手一直压在上面,防止钟业又将东西退回来。
“不能收,绝对不能收,若是收了,我钟某人还是人么?还请道长赶快收起来吧。”
钟业想要将东西推回去,可是道长的手就像是嵌在桌子里,不论钟业使多大劲都推不动。
“看来,钟员外还是怀疑贫道。即如此,贫道便不叨扰了,就此离去。”
言罢,将宝珠和玉佩丢在桌子上,道长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看着眼前的珠子和玉佩,钟业内心纠结不已,直到钟九过来禀告,说道长已经出了侧院,钟业才急忙起身追出去。
道长脚步不停,朝着门外走,后面传来了钟业的声音。
“道长,道长,且慢且慢,都是钟某一时糊涂,迷了心窍,还请道长莫要怪罪!”
道长脚步依旧不停,继续向前走,似是没听到钟业的喊叫。
见道长不为所动,钟业又加快了速度,终于在道长脚步即将踏出大门时,拉住了道长的道袍。
钟业大口地喘着粗气,双手紧紧地拉着道长:“都是钟某的罪过,请道长恕罪,东西我收下,还请道长一定要留下来。”
道长转身,看着钟业微微一笑:“若是贫道这一脚踩下去,出了施主的宅子,咱们之间的缘分便真的尽了。”
见事情有转机,钟业不停地赔罪。
最后,道长和钟业一起返回侧院继续吃饭。
砰!
大夫人的房中传出一声脆响,碎裂的瓷片被摔的遍地都是。
“废物,废物,都是一群废物!煮熟的鸭子到了嘴边,硬是被一个臭鼻子老道端走了!”
大夫人被气得浑身颤抖,随手抓起身旁的茶杯摔在地上。
王妈妈急忙出声劝慰:“夫人消消气,为了这些小事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
转过头,王妈妈又示意梅瑶赶紧过来重新上茶,并让梅雪把地面收拾一下。
收拾好后,王妈妈让梅瑶两人退下。
大夫人端起茶杯嘬了一口,长出一口气问:“俯兰阁现在怎么样了?”
王妈妈来到大夫人身后,抬起胳膊给大夫人捏肩:“现在俯兰阁那边的饮食控制的很严格,除了兰芝那丫头,其他人不得随意出入那贱人的房间。”
顿了顿,王妈妈继续说:“就算那道长能将此病医治好,也不见得他能够确定咱们用的毒物。”
大夫人摇了摇头:“那老道既然能医治,也必然可以确定病因,查到香料也只是时间问题,抓紧去库房处理一下。”
“奴婢这就去。”
王妈妈行了礼,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