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南嘉为了嫁给时闻野闹的天翻地覆,当时的景象还历历在目,她有多爱时闻野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而她嫁进忠义侯府,又是怎么伏低做小,捧着那一家子,还在她和她爹面前为那一家子遮掩,京城人尽皆知。
哪怕现在恨,心里该有多难受,她这个当娘的都看在眼里。
不愿跟沈萱怡同处一室,她怎能不知她有多痛。
“娘,我好着呢,你别难过。”见殷氏眼含泪光,顾南嘉哪里不知她心里在想什么,忙安慰道:“我真的没事,心里头不知道多痛快呢。”
殷氏只当她强颜欢笑,越发心疼,顾南嘉有口难言,只能无奈的接受来自老母亲的疼爱。
于是,她晚上就吃撑了。
她捂着肚子躺在床上直念罪过,现下到处都在闹饥荒,她还能吃撑,佛祖知道了都要怪罪她不知好歹。
翌日,刚起床,窝了一肚子火气,憋着要替顾南嘉出口恶气的殷氏,早早就去请了乌嬷嬷来教沈萱怡规矩。
乌嬷嬷是宫里出来的,以前一直负责教授新进宫的宫女规矩,为人严厉刻板,在宫里也是一众宫女闻风丧胆的人物,年纪大了,才被放出宫。
她无儿无女,被侄子接回家供养,又不想落人白眼,就一直替人教导规矩赚几个银钱贴补家用。
心疼女儿的人家基本都不会请她,但奈何她虽严厉,手下确实有真功夫,又要价不高,那些五六品小官家里,多是请她。
茯苓去厨房,端了养胃的小米粥和小菜回来。
“姑娘,乌嬷嬷一来就让表姑娘练磕头,表姑娘的头都磕烂了。”茯苓幸灾乐祸的八卦。
顾南嘉笑了起来,“乌嬷嬷这才进府一个时辰吧?”
“可不是,乌嬷嬷得了夫人的吩咐,早饭都没让表姑娘吃,让她什么时候把磕头练会了才准吃饭,表姑娘还想装晕,被乌嬷嬷一指甲把人中都掐烂了,嗷的叫唤着爬起来,再不敢出幺蛾子,这会儿正老老实实的磕头呢。”
茯苓越说越高兴,眉飞色舞的,“还以为谁都吃她那一套,掐着嗓子要晕不晕的,乌嬷嬷什么人,在宫里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就表姑娘那点儿道行,还敢舞到乌嬷嬷面前,当真不知死活。”
“她就没闹?”
“哼,她倒是敢闹,乌嬷嬷手里的戒尺可不是吃素的,这种人就该乌嬷嬷来治!”
“走,我们去瞧瞧。”顾南嘉来了兴致。
茯苓按住她,“在那府里吃了十几日的陈米稀粥,您这身子可得好好补补,先吃了饭再去。”
顾南嘉无奈,只好坐下来吃完了早饭,正准备要去看热闹,外院来报,说侯府请她回去。
顾南嘉一想,看来是时闻野把钱凑齐了,干脆就让丫头去给她娘通禀一声,她就回侯府去了。
谁知她刚过去,时夫人,时倩冉都在,不见时闻野,她们身边还有一个背着诊箱的中年男人。
她暗自挑眉,鸿门宴啊。
等她一坐下,时夫人就沉着脸道:“大夫,劳烦您给我这儿媳看看,她到底是不是麻风病?”
顾南嘉侧头看向时夫人,见她沉脸怒容,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心下哪里还不明白。
她这些日子没吃药,脸上可怕的红疹都褪去了,再加上昨日她逼迫时闻野要钱,时夫人这是病急乱投医,怀疑上了。
可笑,她也不想想,她敢亮出真容,就不怕他们知道真相,反正尘埃落定,把时闻野定了罪,她还怕什么?
她们以为拿住她装病的把柄,就能拿捏住她,让她害怕,松口不要她的嫁妆铺子庄子吗?这是吃了多少花生米,敢做这种春秋大梦。
这一家子,可真是把人都当傻子呢,老的看不清形势见利忘义,小的尖酸刻薄自私狠毒,都是些脑子被狗吃了玩意儿。
顾南嘉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老夫人这是做什么?三堂会审吗?”
时倩冉一双绿豆眼狠毒的指向她,眼里都是兴奋,“你明明就是装病,根本没得麻风,你骗我们!”
顾南嘉垂眸轻笑,“我从来都没说过我得了麻风,是老夫人请的大夫,说我得了麻风,不听我半句解释,就把我送到庄子上,可曾给我机会解释?”
“你休要狡辩,你自己就会医术,定是你寻了什么歪门邪道的药,诓骗我们。”
“小姑言之凿凿,那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要寻歪门邪道的药,装作麻风哄骗你们?”
时倩冉被堵的张口结舌,恨声含糊道:“谁知道你怎么想的,说不得是装病与情郎私会。”
“小姑说话可要讲证据,说我私会情郎可是亲眼看见了?倒是世子爷,与我表姐私通,半个京城可都亲眼看见了。”
“够了!”时夫人打断时倩冉,“没影的事儿就别拿出来说了。”
顾南嘉眯眼笑,“那可不成,说啊,既然都摊开来说了,倒是都一是一二是二的说清楚,不然回头外头又传出去我什么话,我倒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这世子爷和我表姐的事,小姑可是亲眼看见的,不如小姑说清楚啊。”
时倩冉瞥了眼时夫人,见时夫人瞪她,当下噤了声,气鼓鼓的坐回去恶狠狠的盯着顾南嘉。
“先让大夫诊治完了再说。”时夫人沉声道。
顾南嘉也没所谓,伸出手放在脉诊上,那大夫细细的诊断了片刻,摸着山羊胡起身回禀,“夫人有些气血亏空,多吃些好的补一补就回来了,其他的倒是康健,没什么病。”
“看,我就说她是装的!”时倩冉跳起来。
“行了,你闭嘴。”时夫人冷声,转而阴沉沉的看向顾南嘉,“你不解释解释,为什么要装病?”
顾南嘉拿起旁边的茶碗,一看竟是空的,皱眉放下,不紧不慢道:“许是老夫人上次请的大夫医术不佳,把过敏看成了麻风?”
“你还敢狡辩!”时夫人一拍桌子,茶碗都震了下来。
顾南嘉连眉头都没动一下,装作无奈摊手道:“明明是老夫人请的大夫,断的病,怎的又要赖我狡辩?我从头到尾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