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下,山妖双臂大张从天而降,将个又高又胖的衙役扑倒压在身下,张嘴咬上他的脖颈。
胖衙役强壮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一瞬惨白如同风干的腊肉。
“你大爷的死怪物!”
老衙役老周眼眸猩红,提着刀朝山妖扑去。
噗!
长刀刺入山妖小腹,腥臭难闻的黑血如泉涌出的瞬间,老周的胳膊被山妖叼住了。
鲜血自体内快速流失的痛楚,令他发出恐惧到极致的惨叫。
“快!糯米酒!”
荆如意蹙眉一声吼,抱起江小五递来的酒坛冲了出去。
呼!
雪亮的铁器冷光划出的呼啸风声贴着她面颊飞过,砍上了老周的肩胛。
血色喷溅如雨,老周一只臂膀竟被横空飞来的锋利绣春刀生生斩断。
男人颀长身躯自众人头顶飞过,接过飞旋而回的刀,抬脚把老衙役踹出,再一个飞身已退到距离山妖三尺之外。
“唔!”
老周坠地才觉出断臂的剧痛,一声闷哼晕了过去。
衙役们纷纷向他冲去,数条黑袍锦衣的身影与他们擦肩而过,齐齐在刚才飞至的男人身后站定。
下一刻,低沉的男声打破了天地间的死寂:“布阵!抓人!”
人影交错,飞爪齐出,锋利的铁爪一瞬刺入山妖各处要害。
哗啦!
飞爪收紧,山妖毫无反抗能力的四肢大开,被锦衣汉子们吊在了半空里。
“吼!”
失去了行动力的山妖异常暴躁,不停扭动身躯发出震耳欲聋的怪叫。
然而,任他怎样反抗,始终无法挣脱锦衣汉子的铁锁桎梏。
领头男人跃起,刀背重重磕向山妖后颈,山妖嗷一声晕了过去,彻底瘫软。
“带走!”
领头男人的目光淡淡自山妖身上扫过,傲然转身向山口外走去,从始至终没有给过荆如意等人一星半点眼风。
“站住!”
荆如意疾步追上男人,展臂揽在了他面前。
此刻乌云尽散,久违的阳光当头洒下,男人逆光而站宛若天神,周身上下竟无一处不完美到惹人注目。
但一双凤眸却带着拒人于千里的倨傲,他淡淡瞟一眼荆如意,如同俯瞰卑微的蝼蚁。
“是你?!”荆如意微愣,眼底生出几分喜色。
这个男人她见过!
她在赴任途中遭遇截杀,千钧一发时他碰巧路过,弹指间便将贼匪杀的片甲不留,再策马离去快的如一阵风。
万没想到,今天竟在这种局面下再度相遇。
“恩公。”荆如意抱拳扬眸。
男人剑眉微挑,眼底略闪过疑惑。
“两个月前我在兴县城郊遭遇截杀,幸得恩公相救。”
“今天又多亏你适时斩断老周的手臂,才免于他葬身山妖之口。”
荆如意深弯下腰,向他行了个又深又长的礼。
男人动也不动恩了一声,坦然受了她的大礼,之后便大步自她身边走过,招呼手下离开。
“恩公留步!”
荆如意急急站起,再度挡住了他的去路。
男人呵了一声:“这是你应该谢的,还想要讨赏么?”
荆如意愣了愣,全没想到完美如天神的男人一张嘴竟是这么个调调。
一句话,就能败光所有的好感度。
“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没心思与他争辩,向被锦衣汉子们扔在马背上的山妖指了指:“那个是我们兴县的重要人犯,你不能带走!”
男人凤眸斜睨向荆如意:“你们的人犯?呵!”
啪!
金色光芒一闪,一块青铜腰牌被他丢了出去。
腰牌很有分量,阳光下,千户云重霄的浮雕刻字异常醒目。
“看清楚了么?”
云重霄淡淡开口:“镇抚司要的人,你一个小小县令想抢,还不够资格!”
镇抚司千户的名头,震的兴县衙役们心头惊骇,江小五讷讷开口:
“大人,咱们争不过镇抚司,还是先把老周带回去救治要紧。”
荆如意躬身将手中腰牌递还给云重霄:“云千户是不是拿错了东西?你该给我看的,不是刑部公文么?”
云重霄修长手指微僵,手中的腰牌碰到刀柄,发出叮一声脆响。
荆如意的态度依旧无可指摘的谦逊:
“你们从京城到兴县办差拿人,必须递交刑部公文到地方县衙报备。”
“若是没有县衙许可强制带走兴县重要人犯,我有权利对你们施行拘役驱逐,并上奏弹劾。”
她半抬着头颅,迎着云重霄略微阴沉的凤眸:“即便我今天不对各位采取任何措施,没有我的协助,云千户也绝对带不走山妖。”
轰!
似乎为了印证她的话,驮着山妖的骏马骤然倒地,众人回望时壮硕的骏马早成了惨白的一具干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