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云大千户眨眼间消失在眼前,丁刑也飞身跟了上去,荆如意颇有些尴尬。
“先找到阿贵要紧。”说着话她便要去追那两人,却被孟言之扯住了衣袖。
“不用急。”
孟言之朝她眨眨眼:“桂花巷是死胡同,我们在这里堵了半晌,阿贵始终没有出门,咱们可不要像那个粗人要保持仪态,煮熟的鸭子飞不了。”
荆如意扯了扯唇:“话虽如此,还是早点亲眼瞧见阿贵才能让人放心。”
“既然县令哥哥这么说,那是该着急些。”
孟言之不再嬉笑,与众人一道加快脚步朝巷子深处走去。
丁刑正停在一座低矮的民房前木然的望着天空,云重霄陡然自那民房屋顶跃下,瞧见他们时冷哼了一声:“真慢!”
江小五打量着眼前的民房,满目疑惑:“这里是钟记伙计的家?”
崔青扇说道:“阿贵是个下等伙计,手中并不宽裕,他从乡下入京能在桂花巷安家已属不易。”
江小五才哦了一声,丁刑就咣的一声把房门踹开了。
荆如意瞧的暗暗咂舌,丁刑的行事风格就……很锦衣卫。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众人皆吓了一跳,便忽略了在房门打开瞬间,从房中传出的噗通一声奇异声响。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正是这小小的一点疏忽,后来给他们造成了那么大的麻烦!
破门后,丁刑第一个冲了进去,云重霄紧随其后。
丁刑速度很快,眨眼便把阿贵家走了一遍,看他神色没有异常,云重霄才示意荆如意等人进来。
“没人。”
定型垂首站在云重霄身侧:“都仔细找过了,人不在。”
“不可能!”
孟言之惊呼道:“我们刚才已经确认过了他就在家里,又在巷子口一直守着,出去只蚊子都能看到,阿贵根本没有离家!”
云重霄不满的瞥她一眼:“吵死了!办案用的是脑子不是嘴!”
阿贵家的面积不大,分内外两间,屋中陈设简单,一眼就能看遍。
丁刑进屋之后,已经把屋中所有家具全部打开,里面的东西一目了然,并没有阿贵。
荆如意拿起了堂屋正中四方桌上摆着的的一只粗瓷大碗,那碗里有半盏浓褐色的残茶。
她只看了一眼便轻声开口:“人没有走远!”
同一时刻,里屋的云重霄说出了意思差不多的另一句话:“他就在附近!”
荆如意回头观望,两人目光相触,云重霄明显有些意外。
荆如意朝他举了举手中的茶碗:
“碗中的茶水颜色浓重,若放置时间较长会在碗壁边缘留下浅褐色的茶渍痕迹,但这个碗里没有,说明茶水刚倒进去不久放置时间不长。”
云重霄嗯了一声:“被褥尚有余温。”
阿贵明明刚刚离开,他是怎么逃过了巷子口他们这些人的眼睛?
“找!”
云重霄眸色沉冷:“门是从里面拴着的,人就在这里!”
丁刑破门用了大力,说明门闩没有问题,阿贵并没有伪造出从里面闩门的假象。
但,屋子一眼就能看透,阿贵还能藏到哪里?
“窗台上有个脚印。”江小五的叫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里间靠西面墙壁上有一扇小窗,窗户紧闭窗纸很薄,能轻易的透进光线。
江小五奋的指着窗台上某处:“大人您快过来看看,阿贵很可能就是从这里跳窗逃走的。”
云重霄第一个走到窗边,推开朝外看去。
阿贵家西窗下是一条河,河面很宽河水深绿如翠,可见极深。
河水靠着桂花巷这排房子的所建的堤坝很窄,只有三指宽,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若从窗口跳下,除了落水再不会有第二个可能。
云重霄收回目光:“丁刑,去京兆尹调人,命他们沿河道一路盘查,务必找出阿贵的下落。”
“呦这不是云千户么?您的手未免伸的太长了吧,我们第一卫所的案子,可劳不起您的大驾!”
一道戏谑而不满的男子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回身瞧见,才看到阿贵家不知何时来了五六个人。
那些人清一色的玄色飞鱼服,只为首那人的衣裳是朱红色,俨然也是个千户。
方才说话的是朱衣千户身边一个满面油光的矮胖子,胖子斜着眼睛,愤怒的瞪着云重霄。
朱衣千户则半个字也没说,瞧向云重霄时,眼底飞快闪过不易觉察的嫉妒和厌恶。
荆如意识趣的后退,与云重霄拉开距离,这是镇抚司内部的暗斗,她这种身份没有资格参与。
崔青扇朝孟言之使了个眼色,两人也退开了几步。
小小斗室奇异的安静下来。
唯有云大千户却连眼风都不曾给过来人半分,狭长凤眸只一瞬不瞬盯着窗外辽阔的河道。
“云千户!”
矮胖子等了半晌不见有人搭理,不由有些恼怒:“阿贵的死尸是我们第一所发现的,你们第七所按规定应该回避!”
“阿贵死了?!”
云重霄眯了眯眼,犀利的眼风毫无征兆落在了矮胖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