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染的心绪变得复杂，又掺杂着些许的不安，她有些沉重地挪动脚步，缓缓朝那道书房的门走近。

而先行一步回到书房中的顾修言眼中同样弥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晦涩。

她似乎和那个名叫傅北洲的男人关系很好。

好到让他觉得心烦。

汹涌的躁意在顾修言的心头盘旋，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忽然有了松动的迹象。

顾修颜不明白为什么他今晚会作出这样不绅士，甚至可以说是不理智的举动。

而追溯其根源，却是都指向了林墨染。

就在迷惘要逐渐占据上风时，门被人从外推开，是林墨染走了进来。

“我们的合同有什么问题吗？还请顾总明示。”

林墨染没有拐弯抹角，说话时的语气冷淡，仿佛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并不是她名义上的丈夫，而只是公事公办的合作伙伴。

顾修言察觉到林墨染语气的转变，眼底的不悦一猝而过，随即转过身，鹰隼般的眸子凝向几步远外的女人，正色地启唇:

“合同要再加一则附加条款。”

林墨染有些讶然地抬眸，原本以为要结束的合同，现在竟然又多出了附加条款。

顾修言果然是罪恶而又吃人不吐骨头的黑心资本家。

“说吧。”

林墨染以牙还牙地模仿起了顾修言惜字如金的腔调，温柔似水的眸中泛着狡黠的涟漪。

顾修言握拳发出一声轻咳，以低醇性感的嗓音说出古怪离奇的条款内容:

“林小姐，我觉得在合同生效履约期间，你需要和其他的异性保持距离。”

林墨染闻言，以一种“你没事吧”的眼神瞥向顾修言。

顾修言的话满是个人情绪，他就差将傅北洲的名字白纸黑字写进合同中。

“怎么了？”

顾修言未觉察出这则条款有多么“不合常理”，开口询问道。

林墨染听了这话，唇畔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顾总，我只是觉得，这样的话，不该从你这样的人嘴里说出来。”

一个叱咤南城商界的精英总裁，竟然会在三更半夜和她讨论这种幼稚的条款，林墨染只觉得荒诞而又可笑。

顾修言凌厉的眉头一皱，对于林墨染对他作出的这句评价有些费解。

“林小姐，你这是偏见。”

顾修言一本正经地反驳，却又迎来女人很是敷衍的点头称是，就在他思忖着要再说些什么时，林墨染忽地向前一迈步子，将距离拉得极近，又透出几分难言的暧昧。

“顾总，你是不是吃错了？”

顾修言将头撇开，不愿再看那个勾魂的双眸。

见顾修言这么不禁逗，林墨染淡淡一笑，脸蛋因为酒精的愿意有些红润，却显得更加动人。

“顾总，你放心吧，我和北洲只是普通的朋友，我会好好遵守我们的合约的。”

顾修言的下颌微敛，牙关若隐若现的耸动，眸色更是因那声“北洲”而沉得更为厉害。

顾修言想要说些什么，可当他直视向女人澄澈如水的双眸时，却又变得哑然。

他也不清楚，他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碰到这样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

顾修言望着面前的女人，那抹红晕，已然爬上了她的耳朵，林墨染的五官轮廓与那一晚在他身下的轮廓实现了某种意义上的完美契合。

好像……

她们就是同一个人。

但六年的时间过去，顾修言又有些不太确定，那晚的女人是否也会发生相应的变化。

如果她不是她呢？

疑问似急于想要冲出牢笼的猛兽，在顾修言的唇边疯狂的肆虐。

顾修言斟酌着用词，在多番思量下，他终于将话说出了口:

“林小姐，我想知道糯糯的父亲现在在哪里？”

按理来说，能让林墨染这样优秀而又美丽的女人所着迷，且甘愿为他诞下爱情结晶的男人，是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但现在的林墨染却孑然一身，似乎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她原来的另一半。

而就在顾修言尾音落下的那一刻，林墨染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中，怔怔地站在那里，眼仁失神。

男人一瞬不瞬地紧盯着眼前人，耐心地等待着她的答案。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对视了几秒钟，最终，还是林墨染先破了功。

“其实，我也不知道。”

林墨染给出了顾修言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或许是站的时间有些长，她索性在一旁的沙发角落坐下，双肘撑在膝头，眼眸半垂。

“六年前的露水姻缘罢了。他消失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他。”

不愿提及的过往缓缓展现于她的眼前，眨眼间，林墨染仿佛回到了六年前的那个夜晚。

当时的她去参加同学聚会，一向觉得自己酒量还不错的林墨染，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却喝的烂醉。

在朦胧的记忆中，似乎有一个人扶着她走进了电梯，在缓慢的上升后，是房卡打开房门的“滴”声。

不同于走廊中的灯火通明，那间房里的光线很暗，落地窗帘拉得严丝合缝，在摸索中，林墨染不期然地跌入一个同样滚烫，而又坚硬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