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晓剧团坐落在寸土寸金的商业区一角，二楼的大平层开阔明朗，柔和的灯光打落在暖色的木质地板上散发出淡金色的光晕，优雅而不失华贵，林墨染到街道一侧下车与车上的三人告别。
林糯糯白嫩精致的脸蛋上透着尚未睡醒的懵懂，她窝在林墨染的怀抱里，肉乎乎的小手紧紧地攥住她的衣服，顾修言和顾棠无奈又宠溺地看着她，温声哄道：“糯糯放手，妈妈要去工作了。”
小人儿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抬起头在林墨染脸颊上飞快地亲了一口，滚到了车内柔软的皮质座椅上。
“麻麻，工作不要太辛苦了，注意休息，然后晚上回来陪糯糯看动画片。”
林墨染揉揉她的发顶，美眸中波光粼粼，一片温柔。
“好，妈咪听糯糯的。”
顾棠与顾修言一般无二的深邃眼眸中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艳羡之情，他也想和妈妈像糯糯那样。
可，他是大孩子，怎么能像糯糯这个小姑娘一样，明明妈妈只是去上班，就赖在怀里不肯出来，撒娇要抱要亲昵。
他别扭地撇过视线，低头看平板上面晦涩难懂的电子代码。
林墨染捕捉到他的不对劲，心里暖烘烘的，双手捧起小男孩精致冷酷的小脸，在他光洁的额前落下羽毛般的吻，温声道：“棠棠再见。”
顾修言侧头看到这和谐美好的一幕，淡漠薄凉的黑茶色眼眸中浮现一抹微妙的暗光，他启了启唇，最终碍于某些原因只是说了句道别。
现在还不可以，他，要慢慢来。
林墨染转身缓缓步入花晓剧团的剧院，在前台的引导下来到幕后场地开始今天的排练，殊不知从她在剧院附近下车告别开始便有一双明艳轻蔑的视线望着她。
苏轻晓一袭玫红长裙，昳丽漂亮的容颜上画了淡妆显得愈发夺目，她一路看着林墨染进入自家剧院，才醒悟过来她就是顾氏集团的夫人，不久前向他们剧团投出了简历，她爸爸看重她曾经首席的身份火速给她通过了。
林墨染察觉到苏轻晓富有攻击力的目光，下意识回过头对上她的视线，对于气势全开的苏轻晓，精致柔婉的面容处变不惊。
花晓剧团的首席，团长的女儿，自小出身优异一路畅通无阻成为名动南城以至于大半个国家的女主角，很多人评价若不是她的花晓剧团团长的宝贝闺女，南城第一剧团的首席她也当得，听说前些年闭关潜心修习，现在出来了。
苏轻晓见她并不畏惧她，心里对于她那些不好的传闻有了质疑，眼神依然不悦。
“十五分钟后开始第一场排练，前几天剧团的人把相关的资料已经都发给你了吧，这是你进入我们剧团的第一场戏，好好表现。”
她话落，张扬眉眼间杀气凌然。
“剧团有我在，还不至于因为一个顾氏集团的影响而活不下去。”
林墨染心中的胜负欲罕见地让苏轻晓激了起来，她在剧团做首席时，不少人曾经说过，她和花晓的苏轻晓并列。
此次排演的是有名的《黑天鹅》又做出了别具一格才创新，剧本灵感来自《替补演员》，故事中所有的反抗与异样均来自主人公自己的幻想，也就是讲的一个双重人格的故事，也是她和苏轻晓的对戏。
她唇边勾起一抹自信从容的浅笑，眸里是比苏轻晓更甚的灼灼光华。
“不辜负苏首席的嘱托。”
苏轻晓不经意间看了一眼手机亮起的屏幕，是剧团编剧发来的消息。
【轻晓，排练开始前，关于剧本的内容你和林墨染的对戏部分有一些改动，你跟她说一下，带她练一练改动部分。】
林墨染要演绎与白天鹅苏轻晓共舞的黑天鹅，团长对于她的要求不是很高，毕竟曾经她接过的角色大多和她自身温婉的气质相似，本想给她白天鹅的角色，是苏轻晓提出要看林墨染演绎相反风格角色的能力才换了过来。
而此时上台前，苏轻晓沉默了片刻，她眸里闪过一抹犹豫，拿着手机的手无意识地滑动，最后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剧团其他成员对从容淡定的林墨染有了不少好感，开场前还有几分钟，众人在台下做准备，台前画好妆容的苏轻绕在台上独舞，两个后面上场的随和的小姑娘做好了准备后忍不住来到她身边。
“林墨染，你居然一点都不害怕苏轻晓哎，我觉得她不说话的时候又冷又凶，说话的时候更凶了。”
“对对对，你们刚才那会吓死我了，我们剧团的差点以为你们两个要打起来了。”
两人活泼开朗的摸样让初来乍到的林墨染少了些刚才就和首席碰上对峙的阴霾，她面容平缓，友善而温和。
“说实话，我刚才心里也很紧张，苏首席的气势很足，俗话说输人不能输阵，内心再慌我也不敢表现出来。”
林墨染幽默的话和平易近人发顶态度惹得两人对她愈发亲切，三人聊了两句，便到了林墨染上台。
林墨染一身及膝黑裙，紧身束腰的裙勾勒出窈窕纤细的身段，上台那一刻周身的柔婉气息尽数被阴暗偏执掩盖，她足尖轻点，起舞、旋转，黑沉疯狂的眸紧紧追随着白裙舞动、天真无邪的苏轻晓。
苏轻晓让林墨染的入戏引得心尖一颤，撞入她冰冷幽深的双眸好似真的像在被自己另外一个阴暗人格所追截绞杀。
两人旋转着，很快来到了苏轻晓没有告诉林墨染的那部分更改内容，她遥远地一跳跃，意料之中看到林墨染猝不及防的表情，原本她们应该在此处拥抱的。
林墨染很快反应过来，回头默默走向了另一边的墙壁，干净的墙面上倒映着另一边苏轻晓的模样，慢慢地她痴迷地凝望，抚摸，低语。
“好！”
随着团长的一声“好”字结束，台下当即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不愧曾经是和轻晓并列的首席，反应真快，极兴发挥的很不错，我都没有想到还可以这样来表达阴暗人格对于光明人格的那种复杂情绪。”
“按照墨染今天的表现，我们团里的好几部双女主剧本可以提上日程了。”
坐在前排观看的都是剧团里的长老，一看就知道苏轻晓没通知林墨染剧本临时改动的事，只是两小辈闹得不过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团长见状戏剧结束及时发话：“今天大家做的很好，我们一片过，晚上就不加班了，给大家伙儿放个假出去玩，但是记得啊，回家后研究下一场戏剧本，出了错一样给我熬夜加班加点。”
与林墨染之前待过的剧团不同，一贯的风格是演好了就收工，一休休三天都行，演不好一个月能熬死，虽然场地里看到的演员数量不多，但实际有不少的退休大佬有空也会来坐镇。
林墨染下台谢过长老们的夸赞，当众人兴高采烈地收拾东西换下服装回家时，她在幕后场地里待了许久，看着镜面中忧郁的黑天鹅，她总觉得在台上的表演中少了些什么，最终按捺不住单独来到空荡荡的舞台上面重来了一遍当时的动作。
起身，旋转，落地，附身……
不知不觉练了许久，台下空无一人的观众席上悄无声息地坐下了一大两小，一双温柔黑眸，两双亮晶晶的清澈眼眸正专注地看着她。
等到林墨染找到感觉完美地演绎了最后一遍，坐到舞台地面上擦拭额前的汗水时，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拿着手帕，高大挺拔的身躯在她面前蹲下，慢慢帮她擦汗。
两个小宝看着她的双眼里充满了崇拜，一个明显，一个隐晦。
“妈妈好厉害！糯糯看呆了！”
“我拍了妈妈的视频发到朋友圈，爸爸的老师都夸了呢，但是他好像在后面评论了句，黑天鹅最初的灵魂也是白天鹅身上的一部分，我看不懂。”
林墨染恍然大悟，狠狠抱住顾棠，“棠棠，谢谢！我知道我少了点什么了！”
她方才的练习固执地要在动作和表情上表现出黑天鹅与白天鹅截然不同的一面，却忘了，她们应该相似而又极致的两面。
顾棠回抱林墨染，得意地瞟了顾修言一眼。
看吧，没用的爸爸，一点忙都帮不上，我才是妈妈的靠谱帮手。
顾修言剑眉微蹙，拎着顾棠的后脖子把他从林墨染的怀抱中抓出来，低声警告。
“别忘了，花晓剧团排练非内部人员不能入内，你想要偷偷溜进来差点被抓住是谁把你带进来的。”
林糯糯对于此事十分赞同，小脑袋疯狂点头，“哥哥，你的行为太冒险了，那个保安差点就要追上你，打你了。”
没想到满脸严肃正经的顾棠还有被保安追着打的黑历史，林墨染不禁哑然失笑。
“好啦好啦，棠棠想要过来看，妈妈去问问团长。”
“不过你们这次怎么进来的？”
看花轻晓不为权贵屈服的风格，花晓剧团不像是会因为顾修言总裁身份放他进来。
顾修言冷漠俊朗的脸庞上浮现一抹不自然的薄红。
“家属。”
顾棠不服气地冷哼，“臭爹地，别以为有结婚证照片了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