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顾修言神情冷淡，看向顾棠时，不显情绪的黑眸中流露出挑衅和得意的意味。
顾棠心中让保安追赶在林糯糯面前掉面子的羞恼和怒气骤然升腾而起，小脸气得通红，略微狭长的黑眸滚圆。
“是爸爸没有用在先，我跟保安说了好多遍顾氏集团，他就是坚决不给我进去，还不相信我，说我是捣乱的熊孩子，要把我扔出去，我迫不得已才跑路。”
“还有糯糯，你个不心疼哥哥的笨蛋，我跑的时候先把你藏好，自己去引开保安，你居然在坏爸爸面前揭我的短，你知不知道输人不能输阵？！这可事关我的面子！”
顾修言一句普攻，惨痛到让一向沉默寡言的顾棠一次性说了半分钟的事实，连酷哥的形象都忘了，林墨染不禁的唇边没心没肺地勾起。
顾棠幽深委屈的目光追随她微勾的嘴角，大大的眼眶满含泪水，晶莹一片。
“妈妈。”
小酷哥险些当场背起自己的小书包回家躲房间里。
林墨染及时一手一个抱住两个小脸颊轻轻地碰了碰他们的脸蛋。
“妈咪错了，妈咪错了，不笑不笑。”
“棠棠真可爱。”
林糯糯漂亮剔透的眸里闪过一抹不甘，软乎乎的小手去扒拉林墨染。
林墨染用下颚蹭蹭她的发顶，“糯糯也很可爱。”
“我们先回家吃饭，路上妈咪跟你们说。”
一家四口出了剧院，要强的顾棠“蹭”的一下跑到顾修言面前，给林墨染和林糯糯拉开车门，绅士地微微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
顾修言无奈地敲了敲他的脑门，“显眼包。”
顾棠：“恶评，劝删！”
林墨染安抚地捏捏他气得鼓鼓的脸颊，“厉害包。”
顾修言下意识启唇，想要说，我呢？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和小孩大的顾棠争宠，闭上了唇，默默来到前方当起司机开车。
——
顾家一家人用完晚饭后，林墨染的床上一左一右坐了两个小护法。
顾棠为了研究傍晚的面子问题，毅然决然地放下自己手中的痴迷破解的代码，再把顾修言丢给他的公司文件给丢回去。
顾修言知道林墨染想要跟两小只聊聊，毕竟他工作忙，加上顾棠独立，大多数是放养，确实是有些无法无天了，难得纵容顾棠一回，自己在书房处理堆积如山的文件。
林糯糯自知自己笨，把哥哥坑了，一路跟着顾棠黏在林墨染身边。
林墨染知道顾修言的有意纵容，心跳不经意地漏了一拍，明明是深谋忧虑，极其稳重的人，总是这样放心地让她来教育顾棠，不禁让两小只贴近了身边。
“棠棠，花晓剧团里近期要筹备一个新剧本，妈妈会跟苏轻晓竞争女主角的位置，妈妈没有信心怎么办？”
顾棠下意识地抬起头，黑眸清澈无邪而又霸道，“不会的，妈妈可是我顾氏集团的夫人，我让爸爸跟团长说，如果不行，棠棠有很多零花钱，棠棠给妈妈重新弄一个剧本。”
林墨染转头看向林糯糯，“糯糯觉得呢？”
林糯糯扣着小手，粉嘟嘟的小脸蛋上纠结地皱成一团。
“糯糯也想帮妈妈忙，可是糯糯没有哥哥和爸爸厉害，糯糯会乖乖的，不给妈妈添麻烦。”
她还想说些什么，犹豫着不敢开口，林墨染鼓励地望着她，熟悉温柔的美眸里溢满了爱意，“糯糯大胆说就好，不用害怕。”
林糯糯软了声音，慢慢开口，“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对其他人。”
她先前随林墨染一同生活，领居家的小朋友会说她搞特殊，上幼儿园总是请假，老师照顾她的身体，作业和集体活动以及一些劳动课从来不用她参加，但她觉得她可以做，幼儿班安排的都是轻活，不会为难小朋友们。
林墨染赞许地亲了林糯糯一口，“嗯，糯糯说的对。”
“棠棠，用身份来走捷径是不对的，无论走多少次捷径，假如妈妈的实力当不上剧团的女主角，你和爸爸把妈妈送到了那个位置。”
“妈妈也只是表里不一，真正能看懂的人看清妈妈的实力，也不会承认妈妈是女主角。”
顾棠本就聪明，林墨染一点他便知道自己下午用身份压着保安放自己进来的事情做的不对，他发觉他还不如林糯糯做的好，于是羞愧地低下头。
“对不起妈妈，我知道了，我下次好好地和保安沟通这件事情的，我下次去看的时候跟他说声对不起。”
林墨染展颜微笑，把手机里的聊天内容展示给两个小宝看。
“好啦，其实是双女主剧本，妈妈和苏轻晓都是女主角。”
林墨染：【团长，家属可以进来看排练吗？保证老老实实上交电子设备，不会放传。】
花晓团长是老江湖了，小事也不爱和小辈们计较，就当即给林墨染发了一条语音。
“没事，多大点事，想看就来看呗，东西放在保安处就行了，观众多我老头子开心，你的两个小宝很可爱，轻晓本性不坏，小时候做事比这还离谱呢，保安不给进，五岁连两米五的墙也要翻，可给保安吓得好几天没睡好，天天盯着。”
念着花轻晓和林墨染后面要做双女主剧本的主演，他也有意缓和两人关系。
林墨染回忆起苏轻晓张扬明媚的容颜，以及说一不二的风格，默默地心疼了团长这个老父亲三秒，下面和他寒暄了几句。
顾棠心里暖烘烘地，得寸进尺道：“那可以不让爸爸进来看吗？”
林墨染无奈，看来顾棠对于顾修言的怨言是挺大的，她指尖点了点他的鼻尖，抬眸间发现做完工作的顾修言正在门口看着。
他禁欲冷漠的俊朗脸庞板着，白衬衣解开了两个纽扣，精致的锁骨半遮半掩，冷厉的双眸望向她的目光有些委屈，仿佛在控诉顾棠的行为。
林墨染冷不丁让这反差迷得晃了晃神。
禁欲大佬在线撒娇，这她真扛不住。
顾棠长达一晚上的控诉骤然失效，林墨染心里的天平秤顿时歪的不要再歪。
尽管顾修言做的不对，顾棠难道就一点错都没有？
她轻咳两声为顾修言说话，“棠棠，不可以哦，爸爸是家属，下午跟保安说好了的。”
顾修言黑眸里飞快闪过一抹计谋得逞的暗光，他视线落到林墨染乌发上未干的水汽，顺手拿了房间里的吹风机，不动声色挤走她身边的顾棠。
“吹下头发。”
“今天花轻晓有为难你吗？”
男人声调温和慵懒，伴着丝丝缕缕不易察觉的柔情，高大的身影笼罩了她，身上带着刚洗过澡的清香，让人忍不住放松。
林墨染的背放松而信任地往他身边靠靠，任由他修长有力的手指在发丝中穿梭而过，吹风机柔柔暖暖的风吹过来，异常的舒服，她想到那句提点的话，秀美的眼眸里难掩兴致勃勃，双眸亮晶晶地望着顾修言。
“修言，你的师父对剧本有研究？”
顾修言指尖不经意间碰过她敏感的耳垂，白玉似的耳垂被炽热的温度烫得一颤，他眸里的光有些暗。
“师父在退休后对商业上的明枪暗斗感到厌倦，便起了兴趣，和热爱做演员的师娘一起研究剧本，两个人也会偶尔上台来演一些退休演员组的剧。”
林墨染不禁感叹：“好美好的感情。”
顾修言淡漠薄凉的眸里浮现些许温柔。
“周末我们和他们一起吃饭？”
“我们以后也可以一起看剧本。”
师父晚年随师娘看剧本，而他说，我们以后也可以一起看，她看到的冷峻黑眸里含着情意。
一起吃饭？
林墨染心跳失序，机械地点头，脑海里回响着顾修言的话，和那个画面。
顾修言深邃的黑眸里浮现一丝无奈和宠溺，只好收了话。
罢了，不急于一时。
“你考虑考虑，到时候在答复我一起吃饭的事也来得及。”
......
从那晚以后，林墨染似是故意躲着顾修言，从剧院练习回来后全身心放在剧本上，直到那天《黑天鹅》正式开演，顾修言和两小只送她来到幕后场地。
男人的态度回到了从前，没有再向那晚说那种似是告白的话语，两小只给她加油打气。
“妈妈，加油！”
“谢谢棠棠和糯糯。”
毕竟已经许久没有上过这样的大舞台了，更何况剧团为了铺垫她和苏轻晓的回归尤为重视，现在剧院中大佬云集，场面更甚当初的第一剧团，她掌心分泌出了一层薄汗，压下心里的紧张，林墨染假装淡定。
台前，苏轻晓演绎的白天鹅落下最后的舞步，纤细有力的手提起腿，妙曼地旋转，轻快地踮起脚尖朝着林墨染上台的方向移动，偌大的舞台，灯光慢慢变暗，聚光灯移动着准备捕捉林墨染的身影。
一直沉默不语的顾修言宽厚温热的掌心落到她的发顶。
“林首席。”
“你的第一场表演，表现得很好。”
“上台了，场面大还是小，只有一个舞台，你只用在这个无论什么场面都是唯一的舞台上演绎就好。”
林墨染的记忆骤然被拉回到曾经第一次上台紧张到手脚发抖的时光，那时只有五十个观众，慢慢的一百、一千、一万到现在的五万，她心里的重担空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