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穆沉目光落在床上的初娆，秀发披散，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洋娃娃一般，眸光微微闪烁。

等医生走后，沈穆沉缓步走到初娆床边，目光在五官之上掠过，最后声音低沉嘶哑道：“我们能好好谈一下吗？”

初娆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侧过身体，将自己清瘦的身躯团团包裹住，脆弱又带着抗拒。

这是初娆唯一能做的无声抵抗了。

看见这样一幕，沈穆沉俯身掐住初娆的肩膀，强制性让她看向自己。

“你就那么讨厌我？！”

初娆眼神不疾不徐落在沈穆沉脸上，毫无情绪，却陡然笑了一声。

“我怎么样，重要吗？”

沈穆沉眼眸中翻涌起怒火，紧紧捏住初娆的肩膀，手背青筋暴起。

初娆疼得眉头皱成一团，可硬是一个音节都没有哼出来，只是红了眼眶，睫毛不断颤抖着。

“初娆！！你休想离开我身边！”沈穆沉声音阴冷恐怖吐出一句话，最后一把甩开初娆，大步流星离开。

等沈穆沉离开后，沉重的门被重重关上，周围一切都被隔绝，初娆缓缓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心如刀绞一般的疼痛，让她止不住颤抖。

想哭，却又怎么都哭不出来。

次日的阳光透过窗户缝隙落入柔软洁白的大床之上，桌面上摆放着的食物依旧没有动一丁点。

初娆屈膝静静坐在床上，秀发几乎将整个人遮盖，瓷白的肌肤愈发苍白脆弱。

忽然间，房门被打开，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初娆小姐，您可以走了。”

等阳光再次落在初娆身上时，她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伸手遮挡阳光，嘴角罕见多了一抹笑意。

她，居然自由了。

初娆缓步走在街道之上，身影清瘦，风一吹，仿佛都要随风消散一般。

而她身后，沈穆沉正静静站在二楼窗台，目送着初娆离开。

沈穆沉深邃眼眸中闪过一抹释然和痛苦，身后窗帘被风鼓动，助理走过来，低声禀报。

“沈三爷，已经交代给了初娆小姐，她可以选择去医院动手术。”

闻言，沈穆沉下颚线紧绷，一句话没有说，却浑身充满压迫感。

阳光不断拂过树木，发出沙沙的动静，光影也随之摇曳。

初娆静静站在那里，注视着人来人往的医院大门口，巴掌大的小脸上浮现一抹犹豫之色。

她手指抚上腹部，仿佛能感觉到一个鲜活的小生命正缓慢孕育。

或许他的眉眼像沈穆沉，也或许像自己，会发出软糯可爱的呼唤出那一句——妈妈。

泪花止不住涌上初娆的眼眸，她有些舍不得放弃这个小生命。

陡然间，初娆收掉晶莹的泪花，眼眸中闪过一抹坚定之色。

既然不想放弃孩子，那就想尽一切办法留下来。

初娆转身大步离开医院门口，拦了一辆车就飞快去往精神病院。

刚一踏入病房，初娆就看见初母正安安静静坐在窗台，和煦阳光落在她身上，浑身仿佛都被染上一层莹润的光泽。

初母手中不断折着小花，嘴中念念有词：“小花多，小花就可以保护我家小娆。”

听闻此言，初娆低头掩盖掉眼底的酸涩，等再次抬头时，脸上都是灿烂的笑容。

“妈妈，小娆回来了。”

初母听见小娆二字，抬起眼眸，眼神中满是懵懂之色，随即回过神来，露出天真开心的笑容。

“小娆，我的小娆，你终于来我看我了啊。”初母张开手臂，朝着初娆伸出手。

初娆眼眶泛起泪花，走过去，坐在妈妈身边，如同小时候依偎在妈妈的身侧，满满的安全感让初娆心中陷入片刻安宁。

微风吹拂着初娆的发丝，她再次睁开眼睛，微微仰头看向初母，语气轻柔。

“妈妈，这段时间，我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她说出这话那一瞬间，初母眼眸瞬间清明了一些，手掌轻抚着初娆的脸颊，声音温柔似水。

“小娆。”

闻言，初娆的眼泪终于止不住，趴在初母的膝盖上放肆大哭，仿佛要将这么多天以来的折磨和委屈，纷纷发泄出来。

泪水打湿初母身上的毛毯，她的手轻轻抚摸着初娆的长发，低声呢喃着。

“我家小娆不要想那么多，开开心心就好，也不要生病，每天吃得饱饱的，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妈妈就开心……”

等哭够以后，初娆抬头擦拭泪水，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

“妈妈，我又不争气，哭鼻子了。”

初母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语气略带温柔和嗔怪，“傻孩子，妈妈这里永远都是你的避湾港。”

初娆轻笑出声，带着哭腔询问：“妈妈，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

初母坐在阳光之下，岁月洗礼过后的脸颊浮现清浅笑意，重重点头：“好，我们一起离开。”

就在初娆想要再多跟初母谈谈话时，初母骤然咧嘴一笑，举起手中红色小花。

“你看，花，我折了好多好多的花呢！”

一股陡然的失落翻涌上初娆心头，如同一片落叶，不断打着转落下，一遍又一遍，永不止尽。

她的妈妈，回来就好。

沈公馆内，沈穆沉一双大长腿随意交叠在一起，浑身散发着极致的压迫感，听着助理的禀报。

“三爷，初娆小姐并没有去医院做手术，也没有去公司，直接去了精神病院。”

听闻这话，沈穆沉缓缓转动手腕，眼眸中闪过一抹寒光。

“给了鸟儿翅膀，是她自己不愿意飞远的。”

下午时分，初娆将母亲哄睡着，抬眸望向窗外，眸光微闪，直接拨通一个电话。

“给我安排两张出国的机票。”

随即初娆看着手机里吴诺诺的联系方式，犹豫一下后，还是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诺诺，可以出来见一面吗？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吴诺诺一听，忙不迭应答：“当然可以，我们就约在市区的商场吧，正好我想去买一些东西。“

电话挂断后，初娆放下手机，眼眸中浮现一抹惆怅和失落，这次出国以后，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也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诺诺了。

至少出国前，要再见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