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途离开后,夜宸御看着手中的东西。
那是蓝思梨身为钢琴家的相关资料。
完全又是另外不同的一面。
这样的蓝思梨,让夜宸御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自从看到蓝思梨以钢琴家“思梨”的模样出现在钟耀的慈善晚宴上,夜宸御心里就总有一种违和感,一种自己抓不住的感觉。
这种感觉他非常不喜欢,尤其还和小姑娘有关。
突然间,夜宸御的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
那个眼神!
小姑娘在演出结束下台时,似是不经意看向了钟耀的方向。
然后那双本该清澈的眸子里,竟露出了一抹寒意。
他不会看错的。
因为从她出场到下台,他的视线一刻都没从她身上离开过。
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眼中。
夜宸御整个人往后一靠,修长好看的手指一下一下捻着蓝思梨的照片,眼眸微闭。
钢琴家思梨,不是钢琴家蓝思梨。
虽然都是她的名字,但少一个蓝字和多一个蓝字,就是天壤之别。
该死的!
到底还有哪里是他没有想到的?
还是他忽略了什么?
还是他过于敏感?
不对,他信自己的直觉。
一边是过的辛苦,营养不良的小可怜。
一边又是世界顶级钢琴家。
他确信,现在的蓝思梨,一定还不是那个最完整的蓝思梨。
他受不了!
他不接受!
夜宸御,你还要继续放她自由?
最好想清楚了。
是继续,还是遵从内心真正的声音,让她只属于你?
夜宸御双拳紧握,冷白的肌肤上青筋暴起。
此时的山间别墅。
“夜少出手太快,这么快就把消息全给撤了。”黄梦有些遗憾。
她明明已经悄悄花钱买了水军带节奏,结果那些绯闻还是被瞬间处理掉了。
“本来就是子虚乌有,我和宸御现在还不是那种关系。”席柔并未表现出什么,姣好的脸上扬着笑,“从明天开始要准备生日会的事了,会很忙,你也去睡吧。”
“小姐,你就真没有一点遗憾吗?”
席柔摇了摇头。
“小姐啊,你该主动去争取啊。不过这次也不能说是一无所获,虽然消息被撤,但依旧改变不了你是第一个出现在夜少身边的女人呐。等到消息传到夜门和席家那边,两边的长辈要是能再帮小姐说说话,搞不好这事啊,还就真成了呢。”
席柔笑了笑,不是滋味的心里到底舒畅了一些。
她还不忘体贴叮嘱黄梦:“记住,在宸御面前不许多嘴,不然我可保不了你。”
“明白。”
小姐果然还是太善良了啊。
黄梦又不禁感慨。
然而,尽管夜宸御处理及时,但他和席柔的那些消息还是被蓝思梨看到了。
“小姐,这……”冬也打量着女孩。
“我被夜宸御带回去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他和席柔是一对的风声了。”
听说是两家长辈默认的,也非常支持。
蓝思梨灌了一大杯冰水,烦躁躁的莫名情绪才被压下去。
“小姐也支持那两人在一起?”冬也试探着问。
蓝思梨默了默,她看得出来,夜宸御对席柔没那种感情。
见小姑娘沉默,冬也又问:“万一,我是说万一,席柔她……真的有什么不对劲呢?”
冬也未把话说透,但蓝思梨也懂。
小澈的事,还有这段时间席柔给她的感觉,都让她有些不太舒服。
但想归想,没证据也是真的。
她不能凭借自己的臆想胡乱去揣测别人。
“只要席柔不伤害夜宸御,我也不好过多干涉那两人相处。更何况林途也把席柔夸成了一朵花,人是真的好吧。”
听到后,冬也不再多问了。
小姐啊,你还是不忍心把席柔往不好的方面去想啊,是在顾及着那点感情吧。
希望席柔不会让你失望。
就是……
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
冬也突然觉得夜宸御有些可怜。
但没办法,她家小姐根本没开窍。
黏黏糊糊的那一窍。
这时,蓝思梨看了眼挂在雪白墙壁上的钟。
“佑佑那边好了?”
上一秒还像个小女生似的碎碎念,这一刻,彻骨的寒意瞬间便笼罩在蓝思梨周身。
“一个小时后动手。”冬也确认好时间。
“准备一下,行动。”
“把小澈一个人留在家里?”
“没事。”蓝思梨看着冬也,忽然笑眼弯弯,“而且你已经安排了人守在这里了对吧?”
冬也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小姐。”
正因为她知道无论说什么都阻止不了这个女孩,所以便提前安排好了一切。
“放心吧,小澈很乖的,我们速战速决。”
“明白。”
两人离开后,小屋彻底安静。
微微露出一丝隙缝的小小卧室内。
本该熟睡的蓝思澈此时却睁着双眼。
大人们的声音尽管放得很轻,但还是透过隙缝传进了屋内。
很奇怪,明明已经到了睡眠时间,以往这个点他是该熟睡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晚上,他却失眠了。
在冬也来的时候,他便就已经醒了。
只不过他不愿意见陌生人,所以就没睁开眼睛。
然后大人们便以为他真的睡着了。
他就知道这个小话痨姐姐骗人,明明就没有失忆。
他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速战速决?
小话痨要去做什么?
……
凌晨两点。
郊外一处荒废很久的工厂。
戴着骷髅面具的女孩一袭黑衣,身形曼妙。
乌发束成马尾,脚踩黑色皮靴。
白皙的小手此时染着鲜血,正把玩着精致的匕首。
面具下的那双眼睛不再是平时的澄澈,而是泛着嗜血的红。
女孩,像是从地狱而来。
是来索命的。
跟在她身边的,也全是一袭黑衣脸戴各式滑稽面具的人。
有男有女。
“啊——”
空旷的工厂,一声声惨叫不断响起。
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的,是高、胥两家现在的掌权人以及他们的亲属。
蓝家被屠当年,这两家突然身家暴涨。
经过调查,他们被蓝思梨列入复仇名单。
但因为他们在D国的地位本就不低,想要干净利落的下手必须要周全一切。
今天这个局,是蓝思梨花了很长时间才布下的。
“停手。”蓝思梨开口。
声音带着笑,笑里带着刀。
看了眼已经昏死过去的胥家当家人,她用鞋尖挑起高家掌权人的脸。
前不久的那场蓝家遗物拍卖会,在那晚被夜宸御一脚踹死的秃顶男,断气前说出了自己为什么会得到蓝家遗物,也就是那副涂鸦。
是他抢来的。
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便什么都不顾,他都死了,他得拉着人跟他一起下地狱啊。
于是,供出了高、胥两家。
但也仅仅只说了这些,便断了气。
原本蓝思梨就准备对这两家下手,秃顶男的话,讲真,价值不大。
“知道为什么抓你们?做了丧尽天良的事,真以为能瞒天过海,一辈子高枕无忧?不想继续受罪,就把当年蓝家被屠一事全部说出来,我要知道你们所知道的一切。”蓝思梨的声音,像是淬着毒。
“你到底是谁?和蓝家有什么关系!”
看着女孩那双嗜血的眸,哪怕是见过了大风大浪的高家掌权人,也不住一颤。
尤其是女孩脸上那骇人的骷髅面具,让他只觉是地狱之鬼来跟他索命了。
“废话真多。”蓝思梨对身边的人递了个眼神。
下一秒,凄惨的叫声混合着求饶声再次响起。
震着每个人的耳膜。
“不想你儿子马上死的话,就乖乖听话。不然,我就一个,一个的杀。”蓝思梨一字一顿,用最软的声音,说着最狠的话。
“爸爸救我!”
“老公快救救我们!这些人是真的会杀了我们啊!”
高家掌权人就这么看着女孩。
蓝家人本该在那年全都死了,这么多年来也一直非常太平。
可眼前突然冒出的女孩张口就提起蓝家被屠一事。
还是个极狠的角色。
然而家人的痛哭流涕恐惧嘶喊,让男人现在根本没多余的心思想太多。
他必须得先保住家人。
别的就等之后再说。
可他却想不到,自己再也没有所谓的“之后”了。
看出男人已经动摇,蓝思梨又下了剂猛药:“只要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自然不会伤害你们。”
“你真的会放了我们?”
“那要看你的诚意了。”
说来也奇怪,都说财阀无情,但偏偏这D国的上位者大多数都是顾家的,把家人看的比自己的命还重。
哪怕自己身上肮脏不堪,也绝对会让家人生活在一片净土上。
“蓝家人的死,跟我无关。只是有人通知我蓝家被屠的时间,若是我想去看个热闹那便去,不去也可以,但就没机会分杯羹了。”
看着女孩将手中的匕首玩得飞起,高家掌权人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总觉得自己不好好说,那匕首就会瞬间给他身上戳个洞。
“所以你就心动了。”
蓝思梨收回脚,蹲在男人面前。
她盯着男人的眼睛,像是在窥探男人是否说谎。
“是。我高家虽然在D国地位不低,但一直徘徊不前,蓝家是怎样一块肥肉,哪怕就只是分点肉沫子给我,也足以让我把高家壮大。”
“蓝家被屠当晚,既然你去了现场,告诉我,现场还有谁?”
鼻青脸肿的高家掌权人摇了摇头。
他虚弱道:“现场的确有人,但我不知道是谁。每个人像是有固定的观看场所,我到了现场,是有一个黑布遮面的男人领我去的。”
蓝家那么大,一眼都望不到边,想要隐藏在某处不让人发现是件很容易的事。
“观看场所啊……”蓝思梨眼神骤然变冷,“继续。”
“大概很快,整个蓝家就被火光包围,依稀看到好像有人不要命的冲了进去,等出来时手中都抱着东西。”
蓝思梨:“……”
是了,那些东西就是被抢走的蓝家遗物。
死去的秃顶男,就是其中一个。
“那些人真是鼠目寸光!直接进去抢东西!”说着,高家掌权人还很不屑的唾弃了声。
“看清那些人了?”
“太远太远了,只能看到模糊的黑影。”男人没有说谎。
“然后呢?”
“欣赏了一会儿蓝家被火光吞噬的画面,我就收到了一份蓝家境外的小产业,我知道,我可以走了。”
欣赏?
这些人根本就没有想救人的心,把蓝家被屠当做看戏。
人面兽心,连畜生都不如。
“所以那个通知你的人,到底是谁?”女孩的声音,冷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