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你先离开,我来拦住他们。”
黑暗中,一道矫健的身影挡住刺客,想为他们争取时间。
是.....孟拓宇?
听到熟悉的声音,萧令光心中诧异。
还没等她问出心中的疑问,刺客就追过来了。
听着身边赵玄意的呼吸越来越轻,她迟疑了一下,便叮嘱;“小心。”
“放心,快走。”
孟拓宇身边还跟着两名副将,身手不低,应该能脱身。
黑暗中,萧令光朝他微一颔首,也不管孟拓宇看不看得见。
她扶着赵玄意转身躲进另一条小巷,感觉他的脚步越来越沉重,心头一紧,“还撑得住吗?”
他不能再这么消耗下去了。
好在林枫也赶了过来,为他们引开刺客。
“没关系。”赵玄意不想让她分心,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来和正常一般。
萧令光却从他的呼吸中听出他在强撑,看到前面的院子没人住,她扶着他推门进去,又从旁边捡来木头挡住大门。
院子不算破旧,看起来还有人居住的痕迹,想来应该是房主一家出远门还没回来。
她把赵玄意扶到椅子上,“这里没人住,咱们就在这儿等岳山他们来。”
“对不住,是我拖累你。”
赵玄意一脸歉疚,若不是他受伤,她也不会陪他在这里等死。
“那些人是冲着我来,若要这么说,还是我连累你。不许再胡说了。”
萧令光见他这时候了还有心思道歉,小眼刀裹挟风雪,狠瞪着他,瞪得他无话可说。
黑暗给了赵玄意胆量,他目光贪婪地盯着她的眉眼。
她凶巴巴训人的模样,真的让人百看不厌。
顷刻后唇边泛起清浅的笑意,他乖巧保证:“我错了,再也不说。”
嗓音低沉温润,仿佛在撒娇讨饶。
萧令光见他如此,也凶不起来了。
不禁责怪自己,他是为了救她才会受伤,如今还是个伤者,她这般似乎太过严肃。
“伤口疼吗?”她放柔了声音,轻声问。
夜色太暗,她方才根本看不清他的伤口,但是凭着感觉,她知道他伤得不轻。
“不疼。”
赵玄意咧嘴,本来是疼的,但她亲手替他包扎,还如此不离不弃陪在身边,他心都是甜的,哪里还觉得疼?
萧令光皱眉,虽然夜色中看不清他的脸色,但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弱,怕是失血过多引起的。
得尽快回府,请太医救治。
她心中紧张,第一次埋怨岳山行动太慢。
外头打斗的声音越来越激烈,应是刺客放弃了箭弩,改用近身搏杀,那便也说明,岳山带着公主府护卫来了。
果然,约莫一刻钟后,外头打斗的声音已经听不到,只剩嘈杂凌乱的脚步声。
萧令光心一喜,扶住他的肩头,“是岳山他们来了,你再坚持一下。”
那便也说明,她安全了。
赵玄意心一松,唇边掠过一抹极浅的弧,轻轻“嗯”了一声。
“长公主,你们在里面吗?”
随着一声熟悉的声音自外头传来,赵玄意只觉得眼皮子越来越重,下一瞬,他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赵玄意,你别睡!”
黑暗中,萧令光只感觉到他身上的重量靠向她,再唤他时,已经没有回应。她心一慌,颤着呼吸轻喝。
“长公主,你们没事吧?”
岳山和林枫赶来,黑暗中听到她慌乱的声音,皆是吓了一跳。
“送赵玄意回去,快传太医。”
“是!”
岳山和林枫分头行动,一人背起赵玄意,一人赶往王太医家。
王太医让林枫从温暖被窝拉起来,到了公主府,也才用不到一刻钟。
等见到赵玄意背后的血窟窿,王太医头皮一麻,抱怨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快,准备热水和干净的纱布,我要清理伤口。”
刺客用的弩箭是特制的,带着钩子,近距离射杀,冲击力太大,伤口很深,附近的肉都烂了。
若想拔出箭弩,必须要把肉挖开才行。
“快去!”
许是冬天太干,风沙太大,萧令光被这风沙模糊了双眼,眼底一片湿红,嗫嚅着嘴唇,命令小丫鬟们快一些,再快一些。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减轻他的疼痛。
她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受了这么重的伤,他是如何支撑着和她走了那么远的路,还陪她说了那么久的话。
她攥着手,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双手在颤抖。
“你放心,伤口不在要害,有太医在,他不会有事的。”
孟拓宇漆黑眼眸落在她发抖的双手上,心口发闷,默默垂下眼,掩去眼中情绪,用略带沙哑的声音,低低劝她。
他方才引开刺客后,便折返回去找她,想确认她的安全,就见公主府的人抬着伤者急匆匆赶回去。
他心头一紧,以为她出了什么事,便紧追过来。
却不想是赵玄意。
见她如此紧张赵玄意,他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后悔?失落?害怕?
可能都有。
他还是太迟了吗?
“今晚,谢谢你。”
萧令光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是稳住心神,朝他看来,澄亮目光中透着感激。
若不是他赶到引开刺客,恐怕她和赵玄意会被拦截在巷子里出不来。
见她客气,孟拓宇心中苦涩,却还是轻声道:“你没事就好,不必要道谢。”
“快,多准备点纱布!”
屋里头传来王太医略有些着急的声音,萧令光听着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又碍于孟拓宇还在,她作为长公主府主人,不好把客人丢在外头,到底是克制住没有跑进去。
孟拓宇见她心不在焉的模样,眸光一黯,也明白自己此刻留在这里怕是讨人嫌,只得拱手告辞。
萧令光心中担忧赵玄意,也不留他,“岳山,你送送孟将军。”
岳山答应,亲自送孟拓宇到门口。
刺客公然在皇城脚下行刺长公主,如此狂妄嚣张,简直狠狠打了京都防卫的脸。
萧达宪得知消息后大怒,迅速派薛茂带领羽林军过来保护长公主,更是连夜命大理寺卿谢绍荣抓拿刺客。
这令闻定国和朱狄威暗中捏了一把汗,两人也是万万想不到,刺客这么配合,居然用上了弓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