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欢已经不记得，这是自己第几次后悔嘴比脑子快了。
她突然有那么点理解，上辈子为什么会‘英年早逝’了。
大概率和她这张嘴，有很大的关系。
“我随口一说，你随便听听，千万别当回事。”她一本正经说着，脚却在往后退，和燕长风的距离再度拉远。
他坐在轮椅上，倒是没有起身的意思，薄唇反而勾起了笑弧：“不知道娘子心中，为夫的心上女神是谁？”
除了萧素云，还有别人吗？
她的心里在大叫，嘴里却是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相公这么问，我怎么好意思说？”
“有什么不好意思呢？”
“既然是相公的心上人，自然就是枕边人，和结发人，除了我还有谁吗？”她故作娇羞地眨眨眼睛，可惜一点都没有莺歌说起他们时的粉泡泡感觉，反而多了几分矫揉造作。
不过落在燕长风的眼中，竟然有了几分兴趣。
他的眉梢微微挑高，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这么说来，娘子是嫌弃为夫没有向你表达爱意？”
古代社会，说这种话真的不需要脸红一下吗？
对上他坦然的眼神，宋清欢一时分不清是不是发自他的内心，结果只能再度逼视自己——
封建！愚昧！
半点都没有老祖宗开放！
骂了自己两句之后，她立即又往门口的方向退了退：“谁不想被肯定呢？只是相公若是不愿意说，我也不会勉强。”
“是吗？如果娘子没有一直想跑，大概这番话会更有说服力。”
看破不说破，不懂吗！
“我就是觉得这个时候，来得不合适，影响到相公的公务了。所以想着，还是晚点再说吧。”
“也好，长夜漫漫，我们夫妻夜话也是好的。”
“……”
现在的宋清欢已经不担心燕长风会做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了，问题是她单身多年，一个人睡早就成了习惯了。
别说身边睡了一个人，就是房间多了一个人，她都浑身不自在。
谁的半梦半醒，还担心直接将他当成抱枕，然后第二天还没有睁眼就被掰断了脖子。
可怜，她怎么就这么可怜。
哭丧着一张脸，她突然觉得自己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挣扎半天，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和燕长风斗，二十年之后未可知，反正现在她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向强者低头绝对不能算什么丢人的事情，韩信都曾受过胯下之辱，她受点委屈算什么？
突然之间，宋清欢觉得勇气又充斥了她的身体！
她上前一步：“相公白日公务繁忙，我怎么能在晚上打扰相公休息？事情还是此时说了的好，相公也好早做安排。”
燕长风没有说话，靠坐在椅背上，静静地看着她。
只是被他看着，她就有一种所有心思都被看透的感觉，额头还是不自觉冒了点细汗。
担心刚刚聚集起来的勇气消散了，她立即出声说道：“我回娘家时，相公说等我回来，安排二哥去军营学习的事情就差不多了，那他什么时候可以去？”
“原来是这件事。”
他扯了扯唇，脸上浮现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苏清和文采斐然，又备受先生推崇，我自然是不能让朝堂失去这个好苗子。武举嘛……”
顿了一下，他摇摇头：“我朝建国数十年，当年跟随祖父的开国大将，确实不少已经追随太祖于地下。不过他们的后辈也都是经过炮火洗礼的，都是打仗的一把好手。你觉得，他们会真心教授一个毛头小子吗？”
好问题。
宋清欢完全没有觉得他在为难自己，反而很认真地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大燕局势稳定，现在手握军权的大部分将军的父辈，当年基本上都是跟着燕太祖平定天下的人。而他们本身，当年年纪虽小，还不及崭露头角。
可在大燕建立之后，也纷纷显露出将才。
所以对于武举，看似规定明晰，其实里面的猫腻比起科举，还要多。
尤其是苏安阳的身份，似乎也有那么一点小尴尬。
裙带关系，哪里是真正的战场悍将看得上的人？
思索半晌，她开始分析当下的情况：“二哥这样的身份去军营，不仅对他不好，对相公也会有影响。可武举也只剩下五个月的时间，他不比贵族少年有过系统的训练。去军营，对他而言是现在最简单的方式。不如……”
静默了几秒，宋清欢才继续说道：“让他隐姓埋名去？相公不用出面公开他的身份，只说是投奔阿九的穷亲戚，让阿九去安排如何？”
猫有猫道，狗有狗道。
阿九跟在燕长风身边多年，军中之人自然会给他几分面子。
并且他们之间，比高高在上的燕长风去安排，反而更方便。
纵然就是有人要找茬，苏安阳也得有自己的历练。
没有人能被一直庇护，何况要上战场的人，更不能想着躲在羽翼之下。
就是他们兄妹相处时间终究不长，她实在不确定，苏安阳知道之后是否会怪她。
眉头微微蹙起，脸上显现出几分不安。
在她忧愁之际，没有注意到燕长风看她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欣赏：“苏安阳本就出身普通，不显山不露水地进入军营，对他更有好处。只要他本身够吃苦，问题不大。”
宋清欢担心的情绪在扩散，并没有听清楚他的话。
“那、那我就去和二哥说。”
“我已经让阿九带着他去军营了。”
“……”
好嘛，事情他都安排好了，那还和她说什么？
发火？犯不着。
不说点啥，堵得慌。
她突然直勾勾地盯着燕长风，却一个字都没有。
自从她出现在他面前，哪里有这么勇敢的时候？
最厉害时，也就是上一次瞪了他一眼回娘家了。
燕长风眼神询问她怎么了。
她突然突兀一笑，微微垂眸，遮掩了其中的情绪，语调说不出的平静却又带着莫名的情绪：“燕长风，在你的认知里，是不是嫁给你的女人，就等于卖给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