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水舒张了全身毛孔，赶走寒凉的同时，替代了所有温暖。方盼楠舒服地发出一声喟叹，在这一小池的热水中放肆游动。

黄明宪领着黄颜心坐在大厅里等了很久，克制着脾气又一次去看钟表上的时间，无法隐藏的愤怒让他备受时间煎熬，他再一次起身，“沈总，方盼楠…我老婆什么时候出来？”

大厅另一边会议桌前，沈南洲悠然倒了杯牛奶放在一旁温着，端起手边的茶碗，旋转杯盖轻吹热气，含在嘴里品尝茉莉花茶独有的香感，完全隔绝了某些人暴躁如雷的无礼。

完完全全被忽视差点让黄明宪当场暴走，良好的素养忍下了屈辱，他不甘心回到座位，忽然想起他和方盼楠亲密的小动作，含沙射影对方，“没想到沈总口味这么重，会喜欢别人的老婆。就是不知道你看中了方盼楠哪里，身材？容貌？还是说某些方面？”

他说得隐晦，嘴上的讥讽一丝不落，说到某处时，语气都放慢了下来去看沈南洲的表情。

很可惜，他什么也没看到，沈南洲像没听到一样继续品茶，观摩手中那盏前些日子天价拍下的白玉雕八吉祥纹盖碗。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期盼，黄明宪心乱如麻，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如同涌动的潮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反反复复快要把他逼疯了。

他不管不顾冲了上去，双手拍在桌子上，咬牙切齿质问，“沈总什么意思！你到底跟我老婆是什么关系！”黄明宪重点咬重了‘老婆’两个字。

水壶发出了吱吱的开水声，水温到了极致自动断开了接触，沈南洲终于把目光分给了黄明宪…身后的侯经理，“侯经理。”

“是，沈总。”

沈南洲茶碗里的废茶倒进了垃圾桶内，指着茶柜上方，单独一个空间的茶罐吩咐，“这茶不配这么好的茶碗，把那个金瓜贡茶拿过来。”

“沈总，是这个吗？”

一个普普通通，毫不起眼的茶罐放在桌子上。普通到什么程度呢，大概就是黄明宪家里几十块钱用来装瓜子的茶罐，没什么特别，也不值钱，扔到垃圾站都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黄明宪不懂沈南洲在卖什么关子，他更急切于赶快找到方盼楠进行当面对质。

“沈总…”

沈南洲抬手打断他，指挥着侯经理在茶碗中倒入温水烫盏，轻晃至每个杯面，再把水倒出来。接着拿起茶柄投茶，热水倒至八分满，将茶润洗一遍，倒掉重新注水，刮掉茶沫，挫茶，转动碗体摇香，倒入分茶器后，将两个小茶杯放在桌面上，依次注满茶水。

“黄总，要不要尝一下。”

金瓜贡茶可以说是稀缺好茶，稀缺到什么程度，就是黄明宪都到现在这个身价了，还是没有资格买到这款茶叶。它除了贵，更是身份的象征。拥有它更容易在贵族圈子里立足，也会提高自己名声。

自己无法得到的东西在别人手里唾手可得，还是那样随手装进一个看不起眼的罐子里，像施舍一样‘大方’给他品尝。身份的差距再一次让黄明宪明白自己在他们这些真正有钱人眼里，跟随便踩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这一碗小小茶叶水，包含了什么不言而喻。黄明宪胳膊犹如千斤重，这碗看似平静的茶水，暗地里是怎样的暗流涌动，谁也不敢去猜。

沈南洲停留在嘴边浅尝，浓郁的香气混合着独特的花香和果香，淳厚浓郁，喝到后面还带着淡淡竹香，甜美不失清新。

“黄总，你怎么不喝？是不喜欢还是喝不惯？其实说起来，别看这茶存放在那个看不起的罐子里，可这个味道却一点不变，不管过去多年，还是和以前一样。当然，这茶碗也是有讲究的，毕竟好茶配好碗，这两样缺一不可，不然这茶再好，没有懂得欣赏、品尝的人，也不过就是废茶一个。”沈南洲字字句句，未有分毫掩饰，对着坐立不安的黄明宪含沙射影。

黄明宪坐如针毡，手心出汗摩擦着发皱的膝盖，形成浅浅湿痕，他陪着脸笑，双手在桌底下紧紧攥着，又紧张地来回搓手，打着哈哈装作听不懂什么意思，可飘忽不定的眼神出卖了他，现在他就是热锅上的蚂蚁，走也不是，站也不是。

“沈总，我没有什么意思。”

沈南洲倏地变了脸，阴沉着天地变换黑云压城，渗透冰冻着每一处角落，森寒幽深睨了黄明宪这副懦弱的模样，抬手泼了茶碗里的茶。

“人配不上好茶，恬不知耻再品也是浪费。”

黄明宪煞白着脸，嗓子仿佛哑了般，蒙上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双手骨节攥至发白，心里如压了一座巨山，透过不气又不敢起身反驳。他极力遏制内心深处涌上来的恐惧，整个人备受煎熬，哆哆嗦嗦拿起茶碗将茶喝尽。

沈南洲似笑非笑，语线平缓听不出来悲喜，“怎样？好喝吗？”

“好、好喝…”

沈南洲指挥侯经理再倒一杯，不紧不慢敲着桌子，“既然好喝，黄总就趁现在有机会多喝几次，不然…以后想喝就没有机会了。”隐晦的威胁让黄明宪再一次知道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沈南洲是他永远追不上的存在。

随随便便往这一坐，身后仿佛带了千军万马，简单几句话就能让敌人心态崩溃，从心到身彻底瓦解。

“哎呀，你这温泉可真不错。”

方盼楠姗姗来迟，擦着滴水的头发加入了两人之间战局。应该说是沈南洲独舞的舞台。她不明就里坐下，大方夸赞民宿带来的不一样体验，

“我说，沈南洲，你靠着这个温泉挣了多少钱？”

侯经理再一次被刷新了三观。

沈南洲当着众人面，温热的牛奶推到了她面前，软下了态度，狡羁着扬起嘴角，“不多，几个亿。”

方盼楠差点一口牛奶喷到他脸上，含恨咽了下去，默默吐槽，“奸商当道。”

沈南洲不在意耸肩，“我很受用。”

呸——

方盼楠翻了个白眼，似笑非笑看向黄明宪，“该说不说，黄明宪，人家沈总怎么事业做得那么大，你干了这么几年还停滞在原地不动，看看人家这格局，活该你挣不了大钱。”

黄明宪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指指点点在两人之间徘徊，“方盼楠，咱俩还没离婚呢，你就当着我的面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这是巴不得给我戴绿帽子是吧。”

“黄明宪…”方盼楠舔舐嘴边一圈奶渍，慢吞吞指正，“只许你州官放火，我这连手都没牵过你就迫不及待给我按罪名，那你管不住裤子跟女人上了床并怀孕应该怎么处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