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总，一切都照你说的办了。与黄总的合作作废，合同扔进了碎纸机。”

孙萌萌盯着黑暗中发亮的电脑屏幕不断打哈欠，半夜睡得最香甜的时候，老板一通电话打开，美梦就此消散，爬着挪到了床边，打开电脑挺着干活。

“很好。”沈南洲摇转手中的钢笔，似又想起什么，“他的公司开的太久了，关了吧。”

电话挂断后，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声还没有让孙萌萌反应过来什么事。

这种卡在半壳的八卦太折磨人了，孙萌萌蓬松着头，双眼全然没了睡意，强制叫醒的后果就是她惦记着八卦一宿没睡。

第二天熊猫眼铁焊在眼上，涂了两层的粉底和气垫都挡不住黑青色，她哀怨地看着镜子里颓废的自己，阵阵叹息道不出心中苦楚，无法掩盖的痛苦至今还在折磨她。

乘着地铁到了公司，孙萌萌无意发现今天自己的人缘特好，她先到休息间泡了杯咖啡提神，肩膀猛地被人拍了一下，

“谁？”孙萌萌回头蹙眉，“是你，干什么！”

来人是同公司的同事——一个变态好色的设计部经理，一直在私底下骚扰她。

孙萌萌反感，甩开肩膀上的手，退开两步跟他保持距离。

“你那么怕我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杨睿哲拿起孙萌萌没来得及拿的咖啡杯，笑的猥琐令人作呕，步步紧逼她撞上墙。

“杨睿哲，这是在公司，隔着门我喊一声外面人都会听到！”

“好啊，我让你喊，你看你喊了有人敢进来吗？”

孙萌萌噤声。她得承认，杨睿哲这样的半吊子能进万豪集团，其背景就很耐人寻味，有人说看见他下了班上了公司某个股东的车，也有人看见万豪集团上层领导见到他都会点头致意，就连沈总知道他犯了错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人事部丁点没有这个人的信息。

一个小小的经理职位却混得风生水起，任谁看了都心有不甘。

这个人在公司里是不可得罪的存在。孙萌萌知道，总有人在冲撞了他，或者惹怒了他后，第二天要么鼻青脸肿来办离职，要么…人事部将离职手续发到医院让他签字。

孙萌萌寒从脚底起，她想破脑袋都想不通，自己资质平平，也不是公司里姿色出众的人，扔在人群里摔倒了都不会引起注意，偏偏怎么让这个变态给缠上了。

她不能正面硬刚，更何况沈总还不在公司，没人给她辨明是非。孙萌萌软下了态度，“杨经理，你看我们马上要开早会了，我要是迟到了领导又要扣我工资了，这样，有什么事等下班再谈行不？”

杨睿哲典型吃软不吃硬，他端详了孙萌萌好一会儿，瞬间觉得无趣，“无聊。”

孙萌萌暗松一口气，手中莫名多了张卡，她捏在手里看，一张高档酒店的房卡。

什么意思不言而明。

“杨…”她想追上去，推开门人早就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同事们缤纷复杂的目光。

孙萌萌羞愧低头，慌忙把房卡揣进口袋里，拿着咖啡小跑回了自己岗位。

回到远离窒息的休息间，她才敢长松一口气。

“嘿，干什么去了，鬼鬼祟祟的。”

同事拍了下她桌子，孙萌萌差点惊得跳起来，“你就不能小声点，吓死我了。”

“做什么亏心事了，快说。”

“我才没有。”孙萌萌心虚，眼神在四周飘忽不定，忽然，她不经意间看见自己领导抱着纸箱从办公室出来，“诶，老吴这是怎么了？干嘛，玩离职啊。”

“谁知道…”

同事也注意到了，没等她俩探讨完，杨睿哲一身痞样走了过来，大大咧咧往中间一站，宣布道，“从现在起，我就是你们领导了。以后有什么事都听我的，听见了没有！”

前领导还没出门，孙萌萌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明显察觉到前领导后背颤了一下，纸箱捏到变形，愤恨地回头看了眼洋洋得意的杨睿哲。

孙萌萌突然明白了什么。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杨睿哲竟有这样的能力，随意调配起了公司职员，她不寒而栗，想不明白自己是哪里招惹了他。

临进办公室时，杨睿哲那道势在必得的笑容让孙萌萌坐立难安，一整天下来，她差点被折磨成神经病。

“嘿，萌萌，下班了你怎么还不走。”

同事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孙萌萌坐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呆立得像个木偶，同事奇怪地撞了她一下，

“干什么？撞鬼了？”

可不就是撞鬼了，孙萌萌欲哭无泪，她总不能说新来的杨总监给了她一张房卡，现在正在酒店等着她吧。

去了，那自己经历什么可想而知，不去，那这份工作能不能保住都悬了。

她想过不行就找沈南洲出面，但自己身份悬殊，就只是帮着沈南洲解决过几个合同，能力出众却还不足以让沈南洲对她刮目相看。

想来想去，她挠破了头还是没有想到办法，同事又催促了她一下，孙萌萌哭丧着脸，“你们先走吧，我还有点事没弄完。”

“行吧，那你别太累了，明天见。”

同事并不在意，收拾好自己东西消失在孙萌萌视线里。

所有人都陆陆续续离开，直到最后一个人下班，孙萌萌还在原位上苦思冥想，就是想不到解决办法。

手机在这时候响了起来，一个陌生号码——

“喂，你好？”

“孙萌萌，”那头传来杨睿哲慵懒不可抗力的声音，孙萌萌喉头一紧，不敢大声喘气，“人都走光了，你怎么还不下来。”

“我、我还有点工作没有处理完…”

“工作？什么工作要下班处理。孙萌萌，你是不是害怕见我。”

当然害怕。孙萌萌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回，“哪有，杨总监，是真有工作还没处理完，要不咱们改天…”

“孙萌萌…”杨睿哲压低了声音，隐隐听出是发怒的前兆，“我在楼下等你，五分钟不见到你，今天在休息间发生的事情你不介意我捅到工作群里吧。”

孙萌萌蹭得站起身，凳子倒在地上发出巨大响声，她吓了一跳，喘着粗气平复过速的心跳，使劲拍了拍脸，挤出一个笑脸，“杨总监，麻烦你等下我，我这就下去。”

对方满意地挂断了电话。

孙萌萌失魂落魄收拾好东西，乘着电梯下楼，电梯到了一楼，刚一开门，远远就看见杨睿哲的车停在公司对面，她步子沉重，不敢抬头去看周围人对她的议论，一出门口，涩涩秋风吹打在额头上，碎发四散飞开，她迎来了短暂的清醒。

按下手机里的发送键，她一股脑钻进了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