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最后怎么会发展成这样谁都不知道，沈济琛带着空荡荡的脑袋和黄颜心坐在贵宾室里等着。
一脸毫无生气的模样，犹如在这等待死刑的审判，生不如死摧残心灵。
黄颜心推了推他肩膀，把手中的牛奶盒递给他，“喝牛奶不？”
沈济琛推了回去，“不喝。”
大概看到他生无可恋的模样有点可怜，黄颜心不懂他在害怕什么，单纯地安慰，“你别担心，我妈妈没事的。”
他当然不担心这个。
沈济琛内心大喊，从把办公室里所有人都撵出去，只留下方盼楠一个人在里面，不管两人谈什么，都肯定不会怪罪到方盼楠头上。
可他就不一定了！
他可忘不掉关门时后背那瞬间立起来的冷气，袭遍全身，不留一丝缝隙，有种要秋后算账的寒意在提醒他。
想到这里，沈济琛更颓废了，低着头屏蔽在自己世界里，担忧惧怕成了此刻他无法摆脱的身影。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独留下方盼楠和沈南洲两人面对面不说话。
气氛诡异尴尬，最先打破沉寂的是沈南洲，他慵懒地往后一看，双手交叠置于胸前，“谁让你来的？”
“大门开着，又没写着不让我来。”方盼楠丝毫不惧，反而更加放松，学着沈南洲的样子靠在椅背上，“遇到麻烦了？”
她像是久违的朋友一样在和沈南洲打趣。
这要是让熟悉沈南洲的人看到，一定会惊掉下巴，不敢相信有人敢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当然，方盼楠对这些情况一概不知。
说不定知道了对她也没什么影响。
现在她只关心沈南洲刚才口中说的那个业务，对她来说是个不错的机会。
“懂？”
“给我资料看看。”
沈南洲通知秘书重新将完整的资料送进来。
“沈总。”
沈南洲抬颚示意，“给她。”
秘书面上一惊，不动声色把文件夹送到了方盼楠手中，然后退了出去。
纸张唰啦唰啦翻阅，打印机散发的墨水味让方盼楠感觉重新回到了职场，久违的战场好像再一次为她打开。
“怎么样？”
方盼楠随手翻开其中某一页，“这里，你想怎么谈？”
她指的是合同上定下的让利和金额。
“对方压了三个点不肯放，金额损失一个亿。”
方盼楠歪头，“我问的不是这个，你原定的计划是什么？”
沈南洲凑前，“十个点一分不让，并让他们按照两个亿标准来投。”
“扒皮佬。”
她精准吐槽沈南洲的属性。
沈南洲耸肩，“我同意。”
呵呵…方盼楠嘴角尴尬扯动几下，她算是见识到脸皮厚的人了，机关枪都打不透。
“你把所有资料都发给我。”
沈南洲故作惊讶，“这么高的要求你能搞定？”
这分明就是看不起她。
方盼楠也不生气，撑着双臂玩味地看他，“沈总怕不是忘了当年我把你逼到角落怼到一句话都说不出口的时候了。”
脑中快速闪过一丝惊讶，沈南洲紧握住桌子底下颤抖的手，冷静地反击，“方盼楠，这是两个亿的项目，可不是随便过家家，你就算再有能力，条件这么苛刻，你拿什么去谈？”
“拿什么？”方盼楠淡然一笑，拍着手中的文件夹点了点太阳穴，“你信我，这就足够了。”
多余的话不需要再去解释，沈南洲紧绷的身体释然放松下来，“一晚上时间，明天下午再次约谈。”
“没问题。”出门前方盼楠回想起什么，“沈济琛说你自己在这里生闷气，是因为什么？”
沈南洲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看清了方盼楠那抹消失的玩笑，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沈、济、琛！
坐在贵宾室里的沈济琛后背发凉，感受到无数利刃刺进他身体里。
咔嚓——
门缓缓打开。
沈济琛喉咙蠕动一下，伸长了脖子去看是谁。
“看什么呢？”
是方盼楠，他不禁松了口气。
“谈完了？”
方盼楠点头，示意黄颜心过来，“你跟我走还是在这里等你哥？”
“我当然跟你…”
“给我待着！”
方盼楠身后冷然响起恐怖的声音，沈济琛脚上跟钉了钉子一样无法挪动。
身影渐渐出现在他面前，他嗫嚅着嘴唇，讨好地搓着小手，“哥～好久不见哈～”
沈南洲斜了他一眼，招呼秘书把所有有用的资料拿来送到方盼楠手上，“这是所有跟项目有关的资料，还有对方公司的底细，记住，你只有一晚上时间。”
手上的重量陡然加重，方盼楠往上一掂抱好，“没问题。”
她转身打算离开，沈济琛悄悄地跟上，想着偷偷溜走。
后衣领突然被人提溜了起来，“去哪？”
沈济琛挠了挠鼻尖，献媚地回答，“哥，你这里这么忙，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你自己一定要注意身体，千万别累着啊，要不我这个做弟弟的得心疼死。这样，我就先不打扰你了，我下午还有小提琴课，回家准备准备好去上课了。”
他从来没有像此时此刻一样着急着去上小提琴课。
沈南洲哪能给他逃跑的机会，一眼就看穿了他眼神中躲闪的借口，冷冷掐断了他的念想，“好，下午我正好没事，检验一下你最近学习的成果。”
“不要啊！！”
他拼命挣扎，手脚并用抗议这独裁统治，可在沈南洲眼里跟不听话的小猫一模一样，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
小猫瞬间泄气，停止了无用的反抗。
沈南洲很满足于他的识趣，准备带回办公室继续教训，踏踏踏急促的脚步声响彻走廊，去而复返的方盼楠匆匆跑了回来，“那个…”
她跑得急，喘气都费劲了，沈南洲蹙眉，松开了手中的沈济琛，“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那个…你今晚要不要去我那里吃饭？”
小跑过来送水的秘书差点跌一个跟头，水撒了一半出来，瞪直了双眼看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会有什么下场。
可惜，他没有看到平常熟悉的后果。
沈南洲略一惊讶，“有事吗？”
方盼楠有些难为情，“就当感谢你吧，尝尝我的手艺。”
时间像被按下了停止键，风顺着几人的裤脚吹过来证明时间还在跳动，一点一滴过去，方盼楠开始为自己的唐突有些后悔，她小心观察着沈南洲没有任何表情的脸色，“要是没空，改天也行…”
“好的。”
方盼楠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沈南洲又重复了一遍。
心情豁然开朗，方盼楠怀揣着欣喜跟沈南洲再见，轻快地踩着小步离开了那里。
“哥…”
沈南洲板起脸，一掌拍在他后脑勺，“叫什么叫，回去换身衣服，晚上去吃饭。”
他回了办公室，沈济琛在走廊站了良久才慢慢接受这个温柔打他脑袋的人是沈南洲，简直不可思议，他掐了一下大腿内侧，剧痛让他追回了神智，他不得不接受沈南洲阴晴不定的恶魔属性得到了巨大转变。
还有一件事可以肯定，他的事翻篇了。
想到这，沈济琛高兴得快要跳起来，兴奋地在走廊转悠了两圈，赶紧下了电梯准备回家换衣服。
独留脸裂开纹，跟石膏一样站在原地凌乱的秘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