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公司的时候，方盼楠完美错过了今天的出勤，所有人都已经在工位上忙碌，咖啡、早餐成了他们工作时的加餐。

方盼楠闯进来时，他们只是抬了一眼就继续干手中的活，并没有将这个凌乱、普通的人放在眼里。

寻着楼下前台所说的方位，方盼楠找到了人事部。

叩叩叩——

“进。”

方盼楠整理跑乱的衣服，扯扯卷上去的袖子，系好脖子上的扣子，深吸气将肚子吸平，活动嘴巴放松堆起平易近人的笑脸，这才推门进去。

“你好，我是方盼楠。”

人事头也不抬，“你迟到了。”

方盼楠忙解释，“不好意思，我昨晚没看到信息，今早上接到您电话后才知道今天上班，我赶紧把孩子送去幼儿园就赶过来了…”

“这些都是借口。”

方盼楠哑然。

心里忐忑不已，闪过无数个可以用来解释的理由。这第一天就没留下好印象，以后共事可算是难上加难了。

“对不起…”

她低着头默默接受训斥。

“你没必要跟我道歉。”

人事对这个态度习以为常，甚至可以说达到了厌恶，她放下手中活，严肃可怖，令人生畏不敢接触，“你自己失误带来的损失由你自己承担，不看信息是你自己的事，迟到一分钟也是你对工作态度不认真，家庭原因和感情方面自己想办法处理好，不要带到工作上，这个月全勤奖金都没有，另外由于你的问题，流失了一个潜在客户，所以扣你1000作为惩罚。现在拿好你的东西，去找孙萌萌，你的工位在她旁边，我就给你一上午时间，赶紧熟悉工作内容，下午就出去谈客户。”

方盼楠嘴里能塞进一个鸭蛋。

就一上午时间跟着学习，那能学到什么？还是说，这就是现在所说的快节奏。

“还有什么问题！”

“那个…一上午时间是不是有点短，我担心自己记不过来，还有我负责什么方面？”

人事犀利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视，不加掩饰的轻蔑让方盼楠脸一红，揪着衣服下摆掩饰心里慌乱，根本不敢抬头去看人事。

慎小谨微大气不敢出，生怕第一天说错什么话导致自己形象更加糟糕。

“方盼楠，一上午是我给你最大的时间限制，你知道外面每一个进来上班的工作人员，从进了这个门开始就没有任何熟悉的过程，直接上手开工，两天谈回一个合作项目吗？你现在在这跟我讨价还价，如果觉得自己没能力胜任不了，那你现在就可以给我走人，我不留没有用的人。”

“………”

人事说得毫不留情，什么尊严和面子在她眼里通通都滚一边去，业务，成绩才是能拿到她面前谈话的资本。

这就是事业上的厮杀，不见血光，不见厮杀，无形里看不见对手，却比见血更让人害怕恐惧。

方盼楠咬着下唇，生生将这些屈辱咽进肚子里，“好的，我明白了。”

人事又恢复了手里的忙碌，”方盼楠，我知道你心里不服气，指不定还在骂我。没有用，你出去问问哪个人心里对我没有意见，可那又怎样，我还是坐在这个位置上。我知道昨天谈下一个项目才得到沈总赏识，破格进了公司。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这些在我这里都不管用，我告诉你，你昨天谈的那笔跟公司里随便找出的合同比较，都算不上最佳。这么跟你说吧，那个项目可有可无，就算对方不签对我们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所以这不是值得你拿来骄傲的地方。”

方盼楠急出了汗，“我没有这样想…”

“那最好。”人事直接打断，“现在你又浪费20分钟，你最好现在就回到你的工位上，把你浪费的这一个小时补回来。试用期一个月，这一个月内若干得不好，公司规定随时开除，我们从来不留无用之人。”

方盼楠悻悻退出了办公室，耷拉着脑袋跟丧家之犬一样坐到了工位上。

谁看了谁都可怜。

可谁也没有去问。

他们冷漠得如同一个机器，困在一方地方，目不转睛盯着电脑，机械式工作。

“嘿，咋啦？挨骂了？”

方盼楠哀怨地垂着头，什么好心情都荡然无存。

孙萌萌拍拍她肩膀，“没关系，这里哪一个人没有挨过骂。以后你就习惯了。”

“相处久了就会好吗？”

孙萌萌感叹她的天真，“骂着骂着你就习惯了。”因为后面你挨骂的频率会更加高。

为了不打击方盼楠的积极性，孙萌萌想了想还是没说出来了。

方盼楠叹的气更长了。

“这一早上，莫名其妙全勤和奖金都没了不说，还倒贴1000，你说我冤不冤啊。你们公司都好半夜三更下达命令吗？大半夜睡得正香谁起来看短信，有什么事不能早点通知吗？”方盼楠忍不住抱怨。

孙萌萌习以为常，白了她一眼，“这算什么，被半夜叫起来去国外谈项目都是家常便饭。你又不是领导肚子里的蛔虫，你知道她什么时候想起个什么事让你办。所以正好借着这个机会长个教训，再以后晚上不管来什么消息，哪怕是广告，都爬起来看看。”对此，孙萌萌深有体会，尤其是半夜接到沈南洲给她发的指令，恨得牙根痒痒又不得不舔着脸起来干活，“行了。你可别在这伤感了，这坐着的谁没被罚过，罚多了就长记性了，再罚就不会这么伤心了。”

“你会安慰人吗？”

“我是在告诉你职场生存法则。哪有那么多多愁善感，想多了也没用，该罚你还是跑不了，不如多干点活抵平罚的钱，心里还舒坦点。”

这倒是说得没错。

想起人事的警告，方盼楠也不敢再磨蹭，靠近孙萌萌，“人事让我跟你熟悉一下流程，现在离着中午剩不了多长时间了，你抓住几个重点，先跟我说说吧。”

孙萌萌阴恻恻转过头，方盼楠后背发凉，心里发毛，直觉告诉她肯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那你可要记好了，我等这一刻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