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明宪烦躁地挂断电话，那个问题问得他哑口无言，什么解释通通都不算数，都是他作为掩饰的借口。

“怎么样？去哪了？”

黄王氏凑过来，打听起了状况，“是不是跑她妈那里去了？我就知道这是个白眼狼，在家好吃好喝还是跟她妈近便。”

若是换作以前，黄明宪会坚定站在黄王氏这一边，一同谴责黄颜心和方盼楠两人之间没良心的做法。但…他抓了把头发，心烦意乱地把手机扔到一旁，仰头靠在沙发，眼底青紫发黑，看起来很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即使这样，黄王氏和王佳琳的战争还在不断升级。

没有一个人过来关心过他的情况。

不，曾经有那么一个人，可…想起方盼楠关心沈南洲的目光，心里酸涩难耐，说不上来的气闷愤慨，他知道自己在嫉妒，嫉妒那道属于他的目光转移到了别处，嫉妒属于他的关心换到了别人身上，嫉妒属于他的一切通通撇清了关系，落到了他人手上，嫉妒…现在回头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人，到底是走了。

不甘心，好不甘心。

黄王氏作为母亲，儿子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即使微小的表情变化，她也能判断出黄明宪此刻心里在想什么，身后卧室里安静如常，这个点，王佳琳抱着孩子还没起床，她坐到黄明宪身旁，低声细语，“你是不是想那个方盼楠呢？”

身体浑然一惊，黄明宪睁大双眼朝黄王氏看了一眼，立马调整好状态，别过头违心地说，“我想她干什么？现在闹成这样是她自找的。”

到底是她自找的还是他自找的，已经没有追究的必要了。

当初，他算准了方盼楠离了婚肯定过不成日子，到最后还要夹着尾巴回来找他。就现在这个样子来看，自己反倒成了那个夹着尾巴的人，想靠拉拢方盼楠回来壮大现有的困难。

公司的危机已经到了白热化，人心惶惶都在担心开不出来工资，银行、各个合作商纷纷撤股，催款的信一封接一封，堆满了整张办公桌。

快了，如果这个月再开不下工资来，那留下的这几名老员工也会按捺不住，想尽办法离开，那公司就真的名存实亡，走向破产了。

“对了，儿子，咱房子这个房贷你是不是没交啊？”

黄明宪回问，“妈，你说什么呢？”

“我昨天接了一个电话，说是银行的，让我们赶紧把这个月贷款交上，不然就要上法院告咱们，还有什么拍卖房产之类的话。我也没听明白，让我好一顿骂，真是什么人都能当骗子，也不来打听打听咱们家都是有地位的人，能交不上房贷，你说是吧，儿子。”

黄王氏养尊处优惯了，高高在上的感觉让她做惯了主人，忘记了从前破屋烂瓦，省吃俭用的生活。

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

现在再让黄王氏去住回那间刮风掉瓦片，下雨屋里成河的房子，她肯定不愿意。

也只有黄明宪心知肚明，那通电话绝对是真的，因为他确实交不上房贷了。

“妈，这两天正好心心不在家，你没事多带些琳琳和孩子出去遛遛弯，逛一逛。”

“我领着她干什么，她一天跟个大爷似的，稍有不如意就跟疯子一样大吵大闹。要我说，她还真比不上方盼楠，你看人家方盼楠，生完孩子该干什么干什么，一点也不娇气，伺候孩子伺候得多好，也不用我帮什么忙，哪像她，就差端茶倒水送到她跟前去了，我成天快跟个保姆似的围着她们母子俩转悠了。”

黄王氏声量不小，有种刻意为之，尤其在看向卧室时，嗓子里跟含了个大喇叭一样，生怕里面人听不见。

“行了，妈，别说了。”黄明宪听见卧室里传来细小的翻动声，赶紧让黄王氏闭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当初听说琳琳怀了男孩时，最高兴的不还是你，既然都已经是一家人了，那就别在这里挑三拣四了。”

生活将这个意气风发的男人磋磨成了老头。看待什么都提不起一点热情和精神，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家里一切都不需要他来操心，什么人情往来，家庭开销，他都未曾插过手，就算这样，存折里也有充足的余额，他什么时候想用什么时候就能拿出来急用。

想到账户上的空额，黄明宪心乱如麻，他没有别的办法了，他知道，方盼楠是绝不可能再回来帮他了。

正当他焦心忧虑时，公司给他打来了电话，一看到号码，黄明宪本能地想逃避，这个时候打来，一定是公司又在催他赶紧发工资了。

手心攥出冷汗，他头一次想要退缩，这通电话犹如催命符一般，随时都能要了他的命。

“来电话了怎么不接？”

黄王氏不懂，直接帮黄明宪接通了电话，黄明宪来不及阻止，只能硬着头皮接了起来，“喂？”

他屏住呼吸，问得小心，对面一听到黄明宪的声音，立马激动地喊，“黄总，我们终于接到一个合作商愿意来帮助我们渡过这个难关了。”

“你说什么！”黄明宪蹭得站了起来，怀疑自己听错了。

“有…有一家宏图广告，发来邮件想让我们一起合作。”

宏图广告？黄明宪冷静下来分析，“怎么没听说过这个名字？是新开的吗？”

就算现在被逼到了绝境，黄明宪还保持着作为一个商人的警惕。

他什么情况比所有人都清楚，那些人唯恐躲他不及，怎么还会有人在这个空挡找上门要求跟他合作。

听着就不怎么靠谱。

“真的，黄总，下午人就过来谈项目，我去查了查这家公司，公司成立于一年前，虽然时间短，但是效率极高，短短一年就让自己的收益翻了几十倍，并且一跃挤进了各大商业圈里。总之，黄总你还是快点过来看一下吧，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说实话，这个条件真动人，黄明宪处在低谷，急需要这样的人来拉他一把，让他再现当年辉煌。

“我马上过去，你去买点茶叶，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