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淮复瞬间如遭雷击,脑子一片空白。
看着床上形同尸体的沈栖月,萧淮复心中愧疚感无以复加。
是他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抓走。
明明她不用遭受这些伤害,是他的袖手旁观,把她害成了这样。
“林大夫,她的眼睛和耳朵还能治好吗?”萧淮复担忧问道。
林大夫却摇了摇头说:“这个我没法回答你。”
“我的医术也不算高超,你得去京都城请名医来医治,或许还有痊愈的机会。”
“在穆丰城是绝对治不好的。”
闻言,萧淮复立刻下令:“方池,准备准备,起程回京都。”
“是!”
随后林大夫先去开了点药。
阮罗裳独自留在房间里,给沈栖月更衣,处理身上的伤口。
沈栖月能感觉到是阮罗裳在身边,十分配合。
换好了衣服,阮罗裳拿着帕子擦拭着她的湿发,声音哽咽:“若是当时我没有丢下你一个人就好了。”
然而沈栖月此刻什么都听不到。
阮罗裳擦拭了她脸上和耳朵的血迹,拿来白色发带蒙住了她的眼。
轻轻地拉住了她的手。
“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喊声:“阮姑娘,外面有个许姑娘求见。”
闻言,阮罗裳微微一怔,许姑娘?
她拍了拍沈栖月的手背,随即快步走出房间。
在县衙外面见到了撑着伞的许姑娘,以及身边牵着的王华华。
“许姑娘,原来是你,快请进。”
许姑娘却笑着摇了摇头,“我们就不进去了,我是来给你们送药材的。”
说着,许姑娘将背篓取下来,放到了屋檐下。
阮罗裳诧异,“你们怎么知道我们需要这个?”
许姑娘笑道:“我们一直就住在城外不远的地方,听说县衙的人在到处请大夫请不到,所以打听了一下。”
“我带走的药材也不多,所以只有这些,你们看看能不能用得上吧。”
闻言,阮罗裳感激道:“正好用得上,多谢!”
“不用谢,我和华华一直没走,就是想再感谢一下你们。”
阮罗裳问道:“那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许姑娘牵住了王华华的手,说:“会离开这个地方,再也不回来了。”
“想来你们也很忙,我们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阮罗裳点点头,“保重!”
目送着两人远去,阮罗裳才将药材拿回去,这药材来得真是及时,对沈栖月的伤势应该有所帮助。
煎好药后,萧淮复前来接过了药碗,“你去照看齐清珩吧。”
大雨滂沱,没有停下的迹象。
沈栖月靠在床上,面无表情,什么都感知不到。
萧淮复走进房间,神情凝重地坐到床边,舀了一勺汤药吹了吹,递到了沈栖月的嘴边。
沈栖月感觉到勺子,闻了闻,却什么味道都闻不出来。
她伸出手小心地摸到了身前之人的手,才发觉来的不是阮罗裳。
便从他手里接过了勺子,想要自己喝。
萧淮复看得心里不是滋味,便将药碗递了过去,“小心烫。”
但谁知沈栖月却直接接过了药碗,丝毫感觉不到温度,直接端着药碗便要喝药。
萧淮复脸色一变,急忙夺走她手里的药碗,一把拉住她的手,手指已经烫红了。
“你何必如此伤害自己!”萧淮复眉头紧锁。
夺过汤勺,坚持给她喂药。
但只要是他喂的,沈栖月便别过脸去。
不喝。
萧淮复心口犹如压了一块大石,堵得慌。
“喝完药我们就要起程回京都城了,我给你请最好的大夫,一定能治好你的。”
“喝两口吧。”
他再次喂了一勺汤药递到她嘴边。
沈栖月依旧没有张嘴,面如死灰。
萧淮复手指不自觉地发紧,心中阵阵绞痛,他端起药碗吹了吹,待到汤药不烫了,才放到沈栖月手里。
沈栖月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这是种什么味道她也说不清,没有清水的甘甜,也没有汤药的苦涩,什么味道都没有。
真难喝。
五感尽失让她一时难以适应,心头莫名生出一股烦躁,不悦地将药碗摔了出去。
就连碗勺打碎的声音都没有。
猝不及防的动作,让萧淮复微微一怔,喉咙发紧。
立刻上前将沈栖月抱了起来,快步走出房间,“方池!出发!”
方池匆匆赶来,为他们撑伞,将沈栖月送到了马车里放下后,萧淮复又折返回去叫桑星月。
马车里只余沈栖月一人,她只感觉到被人抱着走动,却不知自己到了哪里,安静而黑暗的世界里,让她极度不安。
等了许久也没有任何动静,让她心头倍感压抑与窒息。
因此四处摸索起来,要确定自己身处何地。
却不小心打翻了旁边的烛台,蜡已燃尽,手心划过烛台尖锐处,霎时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但她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当她爬起来走出去时,一脚踩空的那一瞬,她才意识到自己在马车上。
身体猛地摔了下去。
刚走到大门口的萧淮复脸色大变,立刻冲了过去。
沈栖月便猛地跌入了他怀里。
“你在做什么!”萧淮复连忙把她抱了回去,但是这一下子头发和衣服又湿透了。
更让萧淮复揪心的是沈栖月的手,全是鲜血。
抓起她的手心一看,伤口极深,鲜血不断地往外涌。
“你不能老老实实待着吗!”萧淮复语气带着几分怒意。
但是吼完之后,看到沈栖月那面无表情的样子,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萧淮复内心又愧疚了起来。
此刻方池已经提着药箱上了马车,萧淮复立刻给沈栖月的手心包扎上药。
沈栖月感觉到有人一直抓着她的手,让她有些好奇,手怎么了?
她抽出手,放到鼻尖处闻了闻,却什么都没闻到。
又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一口,湿湿的,没有味道。
看着她的动作神情与反应,萧淮复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在此刻,他终于意识到,沈栖月不止是耳朵和眼睛出了问题。
她似乎没有了痛感,也没有了嗅觉和味觉!
萧淮复的脑子里如有一道闷雷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