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沈栖月醒来时,起身在房间里走动,便发觉房间里什么东西都没了,只剩下一张床和床边的凳子。
空空荡荡的房间,让沈栖月愈发感到压抑。
她试图出门,却发现房门上了锁。
根本出不去。
她用力地拍打房门。
很快,房门打开,陈姑连忙跑了进来,搀扶着她到床边坐下。
“夫人,您是想做什么?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怎么了?”陈姑着急又担心。
但是沈栖月根本听不到,刚坐下便又要起身朝房门方向而去。
被陈姑连忙拉住,“夫人,督主说了您不能出去。”
“先喝药吧,先喝药!喝了药才能好起来!”
陈姑极力安抚着,试图用哄小孩的方法,拍拍沈栖月后背。
等她平静下来,才端着药碗给她喂药。
沈栖月数次试图出房间,但都被拦住了,无尽的黑暗与寂静,折磨得她一度快要崩溃。
她不能一辈子都躲在房间里!
这样的日子,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每天,都有大夫前来给她诊治,又是施针,又是用药。
沈栖月算了一下,她几乎明天都要吃五六次东西,有汤药也有各种补药。
对于治病她一直都很配合,但是唯独想要出去,却天天被关着。
每天晚上萧淮复都会来陪她,但沈栖月并不理会。
看着沈栖月每日都病恹恹的样子,萧淮复心里堵得慌。
陈姑也忍不住劝道:“督主,要不还是让夫人出去走走吧。”
“夫人每天都很想出去,越是看不见的人,越想要接触外面的世界,走出黑暗。”
萧淮复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冷声拒绝:“不行。”
“你要看严了,不许她出去。”
陈姑欲言又止,这样一来,夫人的病更没法好起来了。
但她想到督主态度这样坚定,或许也有别的原因,便没有再劝。
就这样,过了一天又一天。
在沈栖月的世界里,度日如年,每天都是无尽的黑暗与寂静,仿佛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生命的尽头。
这天,在用过晚膳之后,她知道陈姑离开一会就会回来,所以这短暂的时间里没有锁门。
趁着她离开的间隙,沈栖月小心翼翼地出了房门。
摸索着墙壁,缓缓地往前走。
她不想做一个废人,就必须适应现在的黑暗。
她试着往记忆中的大门方向而去,想要确定一下自己是在督主府还是在东厂观雪苑。
却没想到,正走到前院时,被台阶绊了一下,摔了一跤。
萧淮复刚好回到府中,看到这一幕脸色大变,立刻冲上前将沈栖月抱了起来。
沈栖月却高兴不起来,他怎么又来了!
很快,沈栖月又被抱回了房间里。
这次跟萧淮复一起来的,还有阮罗裳。
“你看到了,她总想出去,你在这里陪她几日吧。”萧淮复语气沉重。
阮罗裳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也感到压抑,她想,督主应该是怕沈栖月受伤。
“督主,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阮罗裳犹豫着开口:“你可有想过,栖月的伤一辈子都好不了怎么办?或者要十年,二十年才能痊愈。”
“你打算这样关她十年二十年?还是一辈子?”
“她终究是要适应周围的环境的,你保护得太过,对她来说不一定是好事。”
听到这话,萧淮复却语气坚定:“只有这样,对她才是最安全的。”
“本督不会害她。”
见他态度这么坚决,阮罗裳也不好再劝。
倒是这时候沈栖月以为房间里没人了,又起身摸索着往房门外去了。
但还没走出房门,便被萧淮复一把抱了回来,又放回到了床上。
沈栖月恼怒地推开了他。
见她情绪激动,阮罗裳连忙上前坐下,拉住了她的手。
沈栖月下意识想要挣开,但摸到对方的手似乎是阮罗裳。
她才没有推开。
萧淮复便离开了房间,关上房门。
阮罗裳心疼地看着沈栖月,拉着她的手,在她手心缓缓地写字。
“你是不是关心外面的事情?我打听了一下,秦贵妃已经被皇上处死了。”
“沈轻鸿被贬了官职,且今后不得再为官,也不得入军营,从今以后只能做个普通人。”
得到这个消息,沈栖月微微一怔,沈轻鸿可是涉嫌谋害皇上,竟然没有杀他,留了他性命。
她在阮罗裳手心写字问道:“那沈言蕴和沈晦明呢?”
见到沈栖月竟然有回应了,阮罗裳心中激动不已,但是此事她知道的不多。
毕竟朝中消息,她很难打听到太详细。
便将萧淮复叫了进来。
“督主,栖月在问沈言蕴和沈晦明现在怎么样了?”
萧淮复一听便知道她问的是哪件事。
答道:“沈晦明被削了一半兵权。”
“以此保全了全家性命,沈言蕴没事,不过这段时间沈家的人都很低调,什么都不敢做了。”
阮罗裳一字一句地转告给了沈栖月。
得到这个回答,沈栖月倒是不意外了,沈晦明可是武伯侯,开国功臣,功勋卓著,兵权在手,想要动他不容易。
分走他一半兵权,已经算是很不容易了。
沈栖月又在阮罗裳手心问道:“穆丰城那些被冥婚的姑娘的坟墓可迁移了?”
萧淮复答道:“已经派人过去了,会整顿干净的。”
就这样,沈栖月问了许多未完成的事情,阮罗裳在中间与沈栖月传话。
确定所有的事情都会处理好,沈栖月心里也踏实了些。
之后的一整夜,沈栖月都与阮罗裳以这样的方式聊天。
虽然很慢,但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也是阮罗裳告诉她,她才知道,原来已经深秋了。
从阮罗裳那里,沈栖月得知了许多事情。
每日她吃的是什么,喝的是什么,大夫给她诊治时是如何说的。
阮罗裳在时,时间倒是过得快。
但她如今是百风楼的花魁,齐清珩花了那么多钱买下百风楼,阮罗裳还是希望百风楼能赚钱的。
至少不能让齐清珩亏太多,所以她每日都有表演,只有忙完了才能过来陪陪沈栖月。
沈栖月被关在督主府两三个月。
她已经放弃逃跑。
只是每日浑浑噩噩地算着日子。
这天清晨,陈姑进入房间里添上了炭火,萧淮复拿着一件厚衣服给沈栖月披上。
她摸着身上的厚衣服。
望向房门处,喃喃道:“已经入冬了吗?”
那一瞬萧淮复浑身一震,震惊地看着她。
他没听错吧?
她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