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姚良知惦记的X市内,作为人口超两千万的超大型城市,同样是一个国家权力的象征所在,此刻却是化作了一座城中之城。
这个拥有世界顶尖应急处理能力,拥有世界上最安全庇护所和充足物资的城市中央,那些乌泱泱的尸群包围处,高耸围墙林立,将这分割为两个世界。
“首长他们还没醒过来吗?”
“还能醒过来吗?”
一个眼眶凹陷,穿着军装的灰发男子一连两个问题,将身前穿着白大褂的老人问住了。
当初那一场雨落下,这些首长一个接一个地沉睡不醒,在以秒为监控时段的医疗手段中,在敏锐发现他们身体向着不好的方向异变后,以灾变前的技术手段,也只能保住这些首长的命,却无法将其从沉睡中唤醒。
甚至于都不敢让他们离开这个维持生命的装置。
“没有,不知道!”孙华景只能这样回答。
广安眼中失望闪过,能有权限动用国家文明遗留的人都躺在这里,因为他们,整个X市还活着的人,都不敢在灾变后突破丧尸防线。
只能在这里,构筑防线,依托相对充裕的物资储备,等待奇迹的出现。
可是……已经两年多了,已经听到了广播中的那声音了。
在外面有希望的情况下,在里面而绝望的人,也终于压抑不住了。
广安他知道,自己压不住人心了!
“孙医生,你准备下,拆卸一套设备,带着大首长坐运输机去E市吧。”
“我们守不下去了!”
孙华景一愣,看向那二十多具生命维系装置内躺着的人影。
最后只能低叹一声,他们的技术手段,现在掌控的运力,只能将一人安全送出X市中,甚至还需要针对那运输机做大量的改装。
“句芒要走出那半步了吗?”
广安点了点头。
“昨日我和它交了手,再过些许时间,等它培养的血食足够,它应该就可以迈出最后半步了。”
“那个广播声,不仅我们听到了,它同样也听到了呀!”
孙华景再叹。
“若不是有人叛逃,甘愿成为那些丧尸的打手,哪怕我们无法操控卫星,但也能差人出去求救了。”
“哪会如现在一般,非要走至最后,方能搏一线生机。”
广安留恋地看了一眼那些躺在生命维系装置里面的人,他的天职,他用尽全力,也只能将他们保护到这里了。
“求活是人之常情,我早已习惯了。”
“这种世界,会出现什么人,我都不奇怪。”
孙华景沉默,看着广安身影消失,他只能感叹,广安的运气太差,这些首长的运气太差。
但凡他们有一人保持清醒,那华国应对灾难的预留方案就能启动,也不必如现在这般,活人被其困于一地不得腾挪,不得与外界联系。
但同时,又不得不感慨广安运气好,这些首长运气好。
每当绝望的时候,总有一线生机涌入。
“只盼真能安全飞出去吧!”
……
广安从地底安全屋中走出,看着往日干净整洁的地面被灰尘与垃圾覆盖。
街道之上,无论男女老少,只要是端得起枪的,必定是武装到牙齿。
两年多的被包围生活,几乎没有停息过的战斗,让他们的心早已绷紧到了极限。
广安向前,整个内城都被一种紧张到寂静的氛围包裹,以广安的实力,也只能在那些光鲜不再的大楼里面听见那些压抑的喘息声。
一个只有生死,没有娱乐的世界,除了男女之欢,好似真没有什么可以排解压力的方式了。
数十步之后,传入广安的呼吸声渐渐急促,压抑到极致,便是高亢的嘶吼声。
嘶吼声响,迎接它的不是极乐后的静谧,而是那从四面八方宣泄而来的枪声。
“哒哒哒……。”
枪声和爆炸声将声音传出之地包围,直至弹夹打空,紧张的人才意识到,那不是丧尸的嘶吼声,而是人类交合声。
灰尘与火光之后,两具半裸的人体心惊着从破碎墙体后伸出一个反光的镜面。
见人群冷静下来,一个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响起。
“怎么了,怎么了,一个个的都成火药桶了,老子爽一把你们又是枪又是手榴弹招呼的!”
显然这人也算有点知名度,他的话很快就有人予以回应。
“爽一把?柳上辉,知道你裤裆里家伙事强,一天到晚除了除了杀丧尸就是睡女人。”
“你挨枪的事没有一百次也有五十次了吧?”
“你就不能在做事的时候把你那几十个女人的嘴塞起来?”
一个身如竹竿,上脸和下方同样奇长的男子不知是显摆还是不知羞,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走了出来,嘴里骂骂咧咧道:“塞起来不顶用,动作一大东西便掉出来了!”
看着柳上辉身后,半埋在碎石中的蕾丝内裤,难得的嬉笑声响起。
广安继续向前走去,取笑这个和柳下惠相反的人,或许算是这两年多来,依旧活着的人难得的一种排解压力的方式吧。
十多分钟后,广安来到一片废墟之地,这里的人拎着一个大锤,朝着那些超过人头大小的碎建筑块奋力捶去,那水泥块碎裂时四溅到身体时微微的刺痛感,让他们兴奋地大吼着“八十,八十……。”
广安继续向前,来到一片被血腥味充斥的广场。
广场内数千个人闭目齐坐,手腕处皆被划开一道口子,若发丝的血流顺着手腕滴落,然后落入身前的容器中。
在这种血腥味充斥时,感受着自己鲜血的流失,听着那鲜血滴落声,与死亡接近的感觉才能让他们保留最后一分人的特性。
广安没有阻止,看着许多连续因为沉迷死亡快感,而没有控制好度倒下的人。
真的死亡对他们而言,或许是一个好的归宿。
广安再向前走去,这里绿树成荫,属于秋日丰收的味道充斥鼻腔,密林间,稻田间,无数衣衫褴褛的人在其中穿梭,只有花败,叶落,草枯之处,有腐烂的尸体浮现。
这些人将一切寄托在植物四季轮回中,随着其生长,枯败而洋溢希望,或者坠入绝望的死亡。
……
广安继续向前,看着用自己方式尽力活下来的人……两年多了,能活下来的多少都是有点精神病的。
例如广安,此刻站在那仓促而起的高防墙上,看着外面汹涌的尸潮。
“被丧尸啃食,将所有血肉撕咬干净,会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