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在前面带路,安宁却并不急着上楼,而是将店里打量了一番,看了看墙上挂着的牌子,上面写着每道菜的菜名和价格,又观察了一下店里客人的穿着气质,从而对这家店的基本收入进行一个大致的估算。
前世安宁并没有签过任何公司,一直都是亲自谈合作,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博主一步步成长为身价百万的大主播,经历过的挫折和磨炼数都数不清。但也正是这些丰富的经历让她练就了一副好眼力,尤其是在“看人下菜碟”这件事上,她很有些经验。
进了雅间,安宁对这家饭庄的品味很是满意。
房间不小,差不多有三十平米左右,房间正中摆放着一张大致能容纳十五人的大圆桌,旁边的空位又放了一张长方形的茶桌,上面放着精致的茶具。
墙角的花瓶、靠窗的盆栽,无不让安宁感受到了这古代饭店的整洁雅致。
苏洋进了包间,便给安宁拉开了茶桌旁的座椅。
安宁坦然坐上去,手扶上了椅子把手。这椅子不知道是什么木材打造的,触手微凉,却不觉得冰手,身下的垫子也是软硬适中,坐着很是舒适。
看来这掌柜的身家不菲啊。不错不错,她今天肯定有不小的赚头。
两人刚坐下,那叫石头的小二就端着一壶热水和几碟点心进来了。
苏洋慢悠悠地泡着茶,一边问道:“不知安姑娘想要卖在下哪道菜?”
安宁眼睛盯着茶桌,倒不是对那香气扑鼻的茶水有多大的兴趣,而是边上摆着的两小碟甜品。天知道此时她肚子的抗议有多强烈。
苏洋一直在暗中观察安宁,见她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样,心中不由得对她的来历猜测起来。
这小妇人一副落魄模样,可谈吐举止却不像是穷苦人家出身,想来是大户人家流落在外的小姐,或是家里落魄了,被迫出来谋生吧。
“安娘子尝尝我这里的糕点。”
终于听到了期待已久的邀请,安宁不客气地拿了一块往嘴里送去。
虽然已经竭力控制自己的吃相不要太狼狈,可是强烈的饥饿感还是让安宁忍不住大快朵颐。
好在自己前世拍摄各种美食视频,早就练就了一套吃得痛快却不粗鄙的本事,这才没有在苏洋面前丢人现眼。
一口气吃了五六块,安宁这才放慢了速度。
苏洋并没有表现出一丝的嫌弃,反而体贴地为她倒上了自己刚泡好的茶。
安宁肚子不再唱空城计,也终于有心情好好品茶。
看了一眼杯中的茶汤,色泽橙黄清亮,香气扑鼻,确实不错。
又抿了一口,然后细细品味起来,滋味醇厚却不苦涩,回味起来还有些淡淡的桂香,在现代的话应该算得上一级的红茶了。
苏洋仔细观察着她品茶时的姿态神情,心中再次肯定了方才的猜测,看来这娘子出身不简单。
喝完了杯中的茶,安宁缓缓开口:“方才苏掌柜问我想要卖哪道菜,我这里倒是有几种不同价位的菜式,就看苏掌柜如何选择了。”
“哦?”苏洋更好奇了,这位安娘子有点意思。
安宁不再拐弯抹角,薄唇轻启:“一道龙井虾仁,其做法简单,口味清淡,胜在造型和创意;一道龙井茶酥,茶香四溢,难在馅料的调制茶叶多一分则苦,少一分则淡;最后一道嘛,自然是最贵的,名为茶熏脆鸡。这道菜不管是食材的选择还是做法都有很多讲究,做出来的菜品香气扑鼻,外嘴里嫩,肥而不腻,那滋味……啧啧。”
苏掌柜已经被安宁老神在在的描述吸引得入了迷,连忙追问道:“那这几道菜分别是什么价格?我都要了!”
很好!安宁笑眯眯地道:“不知苏掌柜出价多少?”
苏掌柜略作沉吟,伸出两根手指:“三道菜,我出二百两。”
安宁也不知道这个地方的物价多少,但听这个数字,应该足以支持她生活一段时间了,便没开口多要,只痛快地点了头。
生意做成,安宁详细写下了食谱,又答应若有细节处不明白,过几天再来亲自指导,然后便捧着一袋银锭子出了饭庄。
离开苏记饭庄,安宁把装着银子的布袋收进了空间,只揣着一个五两的在袖袋里。
手里有钱,心里不慌。安宁揣着钱在街上溜达,见路边有家包子铺,蒸笼上方热气熏腾,混着面点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安宁虽然吃了几块糕点,但那点东西哪里能真正填饱她不知饿了多久的胃,如今见着诱人的包子,便豪爽地买了十个大肉包,然后拿了一个慢慢吃着,剩下的则找了个没人注意的时候丢进了空间。
逛吃逛吃,安宁慢悠悠地走到西边的城门口,见前面一群人正围着议论纷纷,听他们七嘴八舌说话的内容,似乎是有个孩子倒在路边。
“唉,这是谁家孩子,也太可怜了。”
“今早天还没亮,好像就在这儿了。”
“这娃看着挺漂亮,也不知是哪对父母如此狠心,把好好的孩子丢在这儿。”
“就是,没人要的话,我可就把这孩子领走了,这小男孩长得清秀,带回家养养,指不定将来能给我家丫头当个童养夫呐。”一精明的婆娘说道。
“哟,你可别!谁家再苦再难会把好好的男娃丢掉?依我看嘛,很可能是得了什么大病。”
“我看有这可能,瞧,这小孩儿一副虚弱的样子,定是得了什么病!”
“指不定是什么会传染的疫病呐!”
“啥?不是吧?当家的快走吧!可别染了自家一身腥!”
围观的人一听传染两个字,连忙散开,一张可怜兮兮的小脸,出现在安宁的眼前。
安宁方才在人群外围,看不见孩子的样子,只听他们凭自己猜想,就认定好好的孩子有传染病,忍不住满头黑线。
正要离去,却见那孩子朝自己看了过来。
只见他约莫两三岁左右的样子,浑身脏兮兮的,满头污渍,脸色潮红,嘴唇却有些苍白。
茫然的眼睛看到自己后,突然光芒万丈,嘴里嗫嚅着,一声“娘亲”从喉咙里溢出。
安宁浑身一震,这个孩子好眼熟,他叫自己什么?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