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摇摇晃晃的,赫赫很快便睡着了。只是由于受惊,孩子睡得很不安稳,总时不时地哆嗦一下,安宁坐在边上,一只手将孩子环抱在怀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一见他有惊醒的苗头,就立刻用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哄着他继续睡觉。
就这样,内外皆伤的赫赫在娘亲的陪伴下断断续续睡了一整天,到了第三天上午,终于活泼了一些,安宁心中大松了口气,小孩子忘性大,也许再过几天,就不会再想起这件事了。
只是你不去找麻烦,麻烦还是会主动来找你,安宁正在厨房里烧着火,准备给孩子煎药,就听见院子外面有争执声。
“我凭啥不能来讨说法,我儿子说安宁打了他,小孩子间打架,她一个大人也好意思插手?”
“哎哟铁蛋娘,你可省省吧,你瞧瞧铁蛋,不伤皮不伤肉的,人家安宁的儿子可是被推到了坑里,差点儿丢了命的,这会儿还吃着药呢!”知情人看不下去,和铁蛋娘呛了起来。
那铁蛋娘显然是个无理也要闹三分的主儿,只听她扯着嗓门就喊:
“你看着没伤到就没受伤了?我儿子得的是内伤,内伤懂吗?小孩子间下手能有多狠?最多就是推拉扯罢了,那小崽子自己站不稳掉坑里怪的了谁?”
……
安宁站在门内将几人争辩的内容听了个七七八八,直接被气笑了。
这对母子,自己没去找他们要说法,人家倒是一大早就打上门来了,既然如此,她也就不必留什么颜面了。
安宁猛地将院子门推开,冷冷地看向人群中间的那对母子。
铁蛋一看安宁母子回来了,心里没有半分心虚,只叉着腰对她们叫嚣着:
“哼,你个小野种,小爷我找场子来了!”
安宁二话不说,上前扯住他那只指着赫赫的爪子,往自己方向一带,就是一个过肩摔。
“哎哟!”那铁蛋刚痛呼了一声,雨点般的巴掌就落到了他脸上,打得他连哭喊都做不出来。
安宁将他放倒在地上,左右开弓,一边扇巴掌一边骂道:
“我今天揍你,一是因为你以大欺小,恃强凌弱,赫赫他们吃亏不是不如你,是因为年龄小,而你白长了这许多年;二是因为你罔顾他人性命,把三岁的孩子推进陷阱里去,就算不是故意的,事后你一不确定孩子有没有受伤,二不找人把他救上来,倒在那里大肆嘲笑,简直恶毒至极;三是因为你恶人先告状,我在树林里连骂你一句都没功夫,你却诬陷我打你,小小年纪如此阴狠,今天我就把你给我安的罪名坐实!”
众人都惊呆了,没想到这安宁平时看着和和气气的,打起人来竟然这般凶狠,像是一只……发怒的母狮子。
铁蛋娘站在边上,愣愣地看着自己儿子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似乎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直到安宁打累了,而自己儿子的脸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红肿、破皮、渗血,这才反应过来,嗷的一声扑了上去。
安宁正站在边上喘着气,打人虽解气,可也是很费力气的。见这会儿还有不怕死的敢冲上来,她连表情都没给一个,只一个转身,就让铁蛋娘扑了个空,压在了自己儿子的身上。
张铁蛋原本正躺在地上哀嚎呢,猛然一个庞然大物压过来,直接把他砸得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铁蛋娘这下真着急了,连忙使劲晃悠自己儿子,却没什么反应,还以为儿子被她压死了,吓得直接扑在儿子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别看她在外面蛮横不讲理,其实是个败絮其中的草包,在家里被她男人收拾得服服帖帖,眼看儿子不行了,她心里既伤心,又害怕,根本顾不上安宁了。
倒是边上围观的一个妇人看不下去,劝道:
“铁蛋娘,我看铁蛋正张着嘴巴喘气呢,你再压,可就真不好了!”
铁蛋娘听了这话,仔细看了看自己儿子,发现他真的在用力喘气,高兴得又哭又笑,跟疯了一般。
却在一扭头的时候,看到了安宁的衣角,瞬间便又战斗力爆表,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安宁,好像要在她身上瞪出两个窟窿似的。
安宁却不为所动,对于这对母子俩的本事,她已经领教了,收拾她们完全不在话下。
铁蛋娘却被安宁淡定的神情激怒了,大吼一声“老娘和你拼了”,便向着安宁一头撞去。
安宁还是轻轻避开,却又没有像上次一样只是避过而已,而是一手拽住了她凌乱的头发,狠狠地往边上一扯,冲得太快的铁蛋娘原本扑了个空,瞬间身体失衡,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身体,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头皮就一阵剧痛袭来,随后便是砰的一声,安宁的一个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她的右眼眶上。
铁蛋娘都没有发出声音,只张着嘴,身体轻轻晃了晃,便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和她儿子一样,彻底失去了意识。
此时围观的众人都只觉得眼冒金星,好像那一拳头是砸在自己身上一样。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这安宁看着白白净净的,说话也轻声细语,没想到打起架来竟然这么虎虎生风,真是太可怕了。
以后可千万不能得罪她,也得交代自家的皮小子,绝对不能欺负她儿子,要不然哪天指不定就被她给料理了。
安宁环视四周,见大家都惧怕地向后退,同时眼神飘忽,不敢看她,心里明白他们的想法。
这几天在张家村生活,其实她还是挺开心的,这里民风淳朴,吃喝不愁,颇有种自己曾经向往的生活体验感,因此自己暂时还是不想离开这里的。
于是,安宁清了清喉咙,向大家解释道:
“各位大哥大姐,我安宁一个小小的妇人,带着儿子来咱们张家村生活,就是看中了咱们村子里人人心地善良,大家生活和睦。”
说到这里,安宁忍不住闭起了眼睛,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做出一副忍无可忍的样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