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大夫人今日百般试探,提醒奶奶不要跟荣王妃提留后的事。定是知道鹿神医来了,奶奶以后不用再去荣王府,要对奶奶下手,怕再节外生枝!”
青栀心跳的厉害,看着叶晚宁止不住的担忧。
“那日我从死牢回来,她一时犹豫没能处置了我,事后恐怕十分后悔,这次荣王妃的事情了结,她怕是拼着得罪谢世子也要对我下手了。”
叶晚宁眸光瞥着天上的冷月,轻哼道:“等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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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早,叶晚宁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往荣王府去。
三年寡妇,她几乎没怎么出过侯府的大门。
眼望着京城繁华的街道,都觉得十分陌生。
青栀见她将车帘拉起一道缝隙往外看,心疼道:“这三年,苦了奶奶了。”
叶晚宁冷声道:“苦没什么,但欺骗、玩弄却是不可容忍的。”
洛蓝说道:“那宋狗若是回来,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奶奶。”
青栀是恨极了,“从前他一副清高冷淡的模样,殊不知此人表里不一,人面兽心!这等心机深沉之辈,不到撕破脸的那天,怕还要装一装的。”
叶晚宁冷笑道:“那敢情好,我正好想看看他能把这王八装到几时。”
荣王府说话间就到了。
给荣王妃复诊这么大的事,自然是谢总管亲自操着心,一早就在王府大门口等叶晚宁了。
叶晚宁冲他福身一礼,“谢总管。”
谢总管还记着头回见面就被叶晚宁压了气势,酝酿着想要找回场子,姿态摆的很足,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叶晚宁抬脚进了府门,对他的“气势”没有半点反应。
谢总管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错觉,见叶晚宁压根不等他,赶紧提脚追了上去。
叶晚宁记性很好,知道荣王妃的住处怎么走,根本不需要谢总管带路,脚下走的飞快。
既然鹿神医已经来了,她多在荣王府耽搁也没什么意思,还有许多事情急着处理呢。
荣王今日不在府上,荣王妃院子里没有他人。
号脉之后,叶晚宁说道:“王妃的身子恢复了不少,但还需时时注意,想必鹿神医也会叮嘱王妃。”
荣王妃温和的点点头,“辛苦你跑这一趟。”
叶晚宁笑着摇摇头,起身告退。
又跟着谢总管到了前厅,一个长身玉立的青衫男人正负手看墙上的画。
叶晚宁知道,这应该就是鹿神医了。
对方听见动静转过头来,看见叶晚宁,冲她微一点头。
叶晚宁眸光一顿。
她还以为鹿神医是个白胡子老头,没想到是个这么年轻的男人。
而且此人面容清冷,再配上漠然的眼神,整个人就是一个“淡”字,怎么看也不像个悲天悯人的济世之人。
“见过鹿神医。”
叶晚宁并不耽搁,将自己给荣王妃行针的医理细细说了一番。
“我叫鹿鸣,你可以称呼我的名字,或是叫我鹿大夫。”
“鹿大夫可还有什么需要我言明的吗?”
叶晚宁从善如流,一旁的谢总管却有些愕然。
王爷也一直称眼前这位为“鹿神医”,这位也没说让王爷称他的名字什么的。
他怎么就对这小寡妇另眼相待?
鹿鸣说道:“你的针法正对王妃的病情,我也只会在京城停留几个月,以后王妃兴许还需你的照应。”
当下,鹿鸣将自己诊治荣王妃的方法也细细说了一遍,半分没有藏私。
叶晚宁微微怔了一下。
针法也算家族传承,她毫不避讳的告诉鹿鸣,是因为这些东西现在对她来说,实在没那么重要。
而鹿鸣同样对她没有保留,是不想占了她的便宜。
不过叶晚宁几个月之后,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闻言也只是朝鹿鸣拱了拱手,就离开了荣王府。
“去程宝元的铺子。”
齐远听闻叶晚宁吩咐,调转马头往程氏香烛铺去。
洛蓝拿出昨晚准备好的东西,有些迟疑,“这……能骗得了人吗?”
“骗不骗的了,试过才知道。”
等到了地方,装扮成小厮的洛蓝将手里的纸张团成一团,塞进袖口跳下马车,往街道对面的香烛铺去。
香烛铺年深日久,十分陈旧。
狭窄的店面内,左右放置着摆放蜡烛的架子,就更显得逼仄,只剩下中间一人可以通过的过道,转身都有些困难。
洛蓝走进去,看见一个中年男人正在两排架子中间忙碌,似乎是要将上面高高低低形状各异的蜡烛重新摆放整理一下。
他见店里来了客人,连忙放下手头的事情过来招呼,“客人要买什么?”
洛蓝的目光状似无意的扫过老板的面孔,相貌与齐远所形容的对得上,应该就是程宝元了。
“就买些家中用的普通蜡烛。”
她不敢太过显眼,免得给程宝元留下太深的印象。
趁着程宝元去取蜡烛,洛蓝看准时机,将袖中的纸团扔在货架的角落里。
拿上蜡烛付了银钱,洛蓝立即离开了程氏香烛铺。
叶晚宁见她回来,问:“怎么样?”
洛蓝紧张的拍着胸口,“扔在屋里了,奴婢见他正在整理货架,兴许一会就能看到。”
叶晚宁眼睛一亮,“那咱们在这等一会儿。”
程氏香烛铺中。
程宝元将一对龙凤喜烛摆放在货架最显眼的位置。
那喜烛上不仅雕刻了龙凤,还有彩蜡雕成的花鸟镶嵌其上,周围涂着金粉,看上去栩栩如生又华丽非常。
程宝元十分满意的欣赏了一会自己的新作,才继续整理起货架。
没一会儿,他就注意到了躺在角落里的一个纸团。
他疑惑的打开来看,随即瞪大了眼睛。
“这……”
“他爹,你嘀咕什么呢?”
一个妇人从后堂拿着些蜡块过来准备融掉,看见丈夫手里拿着张纸呆愣在那里,疑惑的问道。
程宝元声音有些哆嗦,“老婆子,你快过来看看。”
妇人见他紧张成这样,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过去,看向那张皱巴巴的纸。
她不认得字,指着纸张问道:“这写的什么?”
程宝元呼吸不畅,结结巴巴的念道:“案犯……陆延平,身负多条人命,罪大恶极,各州府见则捕之,生死……勿论……”
下面还写着悬赏千两白银和一些小字,还有案犯的身高年龄户籍等。
老妇人吓了一跳,“多条人命?难道这案犯流窜到了京城?”
程宝元将海捕文书放在架子上,一遍一遍的用手去平整那张纸,随即指着上面的画像问道;“你看……你看这人,像谁?”
老夫人愣了下,“好像有点眼熟,啊……这,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