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琰一边走,一边咳嗽着。
太极殿前往宣德门的路上,可以看到不少北镇抚司的禁卫军们在清理着尸体。
有御前侍卫的,也有金吾卫的,也有北镇抚司的禁卫,还有一些内侍,几个宫女。
就是不见影狼卫。
其实在宣德门前,有一场激烈的厮杀。
钟判官带着人,拦住了宣德门前的影狼卫,没有让他们从这里冲进去。
因为这里靠近政事堂,靠近东宫。
政事堂的那些官员还不能死,他们必须要在这之后站出来,主持大局。
东宫的那位太子萧无忌,也必须死。
影狼卫的人,是保不住他的。
好不容易谋划这一场清君侧,自然是要把所有的隐患,直接给灭杀掉。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皇帝萧尘死了。
张太后也死了。
太子萧无忌死了。
五姓世家的王珪、崔民干、郑任基、卢承庆也死了,他们死于张安世的大管事之手。
张安世在那一声巨响之后,就立即安排了所有的部署。
以五大高手去刺杀王珪等人。
又以三个高手去东宫,把太子萧无忌给藏起来,护卫起来。
然后自己也带走了几个高手,顺着家中的密道,前往城外的庄园小院。
在这里,躲避祸患。
不管是王珪等人清君侧,还是真正的幕后主使,他只要是活着,活到最后,再带着遗诏卷土重来。
必定可以再一次掌权。
可惜。
张安世算漏了一个人。
西凉王闭关三年,终于突破了。
以前传闻的什么闭关修炼,未能突破,走火入魔,自尽而亡的消息。
是假的。
西凉的内斗也是假的。
西凉王世子萧琰重伤垂死,也是假的。
今夜清君侧的真正幕后主使不是别人,正是西凉王,还有西凉王世子萧琰。
张安世直到见到了西凉王,才明白过来。
老狐狸,躲了一辈子,谋划了一辈子,到头来,还是棋差一筹。
走错了一步。
也就步步错。
算了一步,也就要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
萧琰的身边。
萧显是一边偷瞄,一边心惊胆战。
恨不得长了四条腿,直接飞回去,躲在家中。
他现在已经被人搀扶着了。
差一点儿连苦胆都吐出来了。
萧琰一边走,一边咳嗽着。
快到宣德门了。
和一队北镇抚司禁卫军们擦肩而过。
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崔阶带着人,去了太极殿。
他如今官升好几级,成为了北镇抚司的副使,负责护卫皇城。
他虽然姓崔,不过和五姓世家的崔家,没什么关系,算得上是身家清白之人。
如今,岳晟风死了。
北镇抚司的几个副使,也死于今夜。
只能是矮个子之中拔将军。
崔阶这位在北镇抚司之中的名声还算是可以,有着素雅君子之风。
也就被郭舒翰看中了。
这时候,郭舒翰自然是想要趁机拉拢朝臣们,好让更多的人支持他。
五姓世家的王珪等人死了。
世家大族的领头羊也就没了,肯定是元气大伤。
而张安世也消失不见。
大周宰相也可能死于今夜。
那么。
下一任宰相是谁?
自然是魏舟。
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可,魏舟不会一直坐在那个位子上的。
出了宣德门。
萧显爬山了马车,连招呼都不打,直接催促着,回去了。
其他几位世子,倒是朝着萧琰抱拳示意,也各回各家,准备离开京师。
就在刚刚,魏舟最后一个建言。
让藩王世子们各找各的爹。
以前,是君强王弱,让他们进入京师当个质子,算是约束各地藩王。
如今,京师动荡,皇帝被杀,大周国舅也可能死于混乱之中。
朝廷弱而藩王强。
再留着这些世子们在京师,藩王们很有可能会有什么想法。
不能留着了。
特别是西凉王世子萧琰。
他已经重病垂死,若是死在了京师。
西凉之人以此为借口,直接南下,直取长安。
无人能挡啊。
影狼卫能趁乱杀入皇城内,最后杀了大周皇帝,无人拦得住。
那,比影狼卫更强大的西凉铁骑,又有何人能拦?
萧琰上了马车。
立即开始打坐,真气运转周身。
不过一会儿。
便恢复了元气。
看起来,精神奕奕,双眼闪烁着光芒,不再是病秧子。
“先去状元府。”
萧琰轻声道。
马夫萧三宝直接调转了方向。
不过一会儿。
到了状元府。
萧琰下了马车。
直接从正门进入了状元府。
府上。
正堂中。
一位身材高大,两鬓各有一缕白发,身穿黑袍锦衣,看起来五六十岁的男子,大刀阔斧地坐在那里。
他好像在等一个人。
“他死了。”
萧琰一边走,一边点头。
黑袍人继续道:“廖彬也死了。”
“送到西凉之后,消息就不胫而走,当晚,就有人刺杀他。”
“老赵知道这是陷阱。”
“不过,他还是跳进去了。”
“他说,廖彬出了京师那一刻,他的结局就已经定下来,没什么好说的。”
“老赵当年在八公山一战,为我挡了一支暗箭,差一点儿就死了。”
“我请了不少名医,把他从阎王爷手中抢回来。”
“没有想到,救了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我对不起你娘。”
萧琰上前,浅浅地笑了一下,又摇摇头。
“阿耶。”
“人心难测,阿娘从未怪过你什么。”
黑袍人抬起头,双眼微红,莹光在眼眶内闪烁着,只听到他轻声道:“嗯。”
他站起来,拍了拍萧琰的肩膀。
“你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
“若要我做什么,直接书信一封。”
“我知道,你心中有着一个很大很大的棋局,尽管落子。”
“我想要看看,你创造的盛世,是个什么样子,又是何等繁华昌盛。”
“以后,去见了你娘,也能和她说道说道。”
萧琰点点头。
“嗯。”
西凉王离开了。
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萧琰则是去了后院。
东院卧房居中置了张全不相衬的大长桌,桌上堆满账册书卷、图纸簿记,迭起来比一人还高,将桌后之人完全遮住,桌下只露出一抹栀子花似的明黄罗裙。
裙子的主人双腿交迭,裙掖里翘出一只小巧的鹦鹉绿绣鞋,鞋中未着罗袜,雪白的足背酥腻莹润,浑不露骨,更难得的是娇腴如雪面团子一般;未见玉趾,已知是只肉呼呼的香滑小脚,教人忍不住想捧在手里,轻轻握着揉着,恣意品尝。
再往上,着一袭白衣委地,上绣蝴蝶暗纹,一头青丝用蝴蝶流苏浅浅倌起,额间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淡淡光芒,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颈间一水晶项链,愈发称得锁骨清冽,腕上白玉镯衬出如雪肌肤,脚上一双鎏金鞋用宝石装饰着。
燕夫人听得动静,连忙抬起头,见是萧琰,欣喜不已,嘴角一抿。
“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