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有个戴着大金链的平头青年鬼鬼祟祟一直跟着杨洋。
杨洋小声问林漾:“你拿钱的时候漏财了?”
林漾回忆道:“我一大早从XX银行柜台取的,怎么啦?”
“咱们可能给盯上了。”杨洋把双肩包反过来背胸前,拉起林漾的左手拐进前方胡同。
林漾紧张不已,柔荑感受杨洋的掌温,憋红了脸:“咱们,咱们不是说……”
「不是说只是交易吗?」
「进小胡同是要壁咚我吗?」
「那我到底是要接受还是反抗,或者干脆给他来一个击碎蛋蛋,告诉他我不是随便的人?」
「好羞耻哦,如果他要亲我,那我就欲迎还拒再啃回去?」
仅仅内心旁白,林漾已经流口水。
“我去,死胡同。我脑子是不是有病?”杨洋原本是想走胡同甩掉对方。
林漾的幻想被打破,收了收哈喇:“哈?”
杨洋不怕平头一个人,就怕他有同伙。
这包里的钱可是杨洋奶奶住院的部分费用,不容有失。
漏着尾气的破旧银白色皇冠疾驰而来,堵在胡同口,刀哥走下来。
杨洋恍然大悟。
他认出来平头不是临时起意劫财的路人,而是大耳窿刀哥的人。
精瘦男人刀哥赤着胳膊,叼着一根烟:“我的人蹲了这么久的点,总算逮到你了。”
林漾有些害怕,搂着杨洋手臂:“这一路都有监控,你们这么嚣张,大白天打劫?”
“打劫?我们打什么劫,我们是光明正大要钱!”平头小弟吆喝了一声。
杨洋是债务人的儿子,他们的确算是要钱而不是打劫。
杨洋把林漾面向他的胸膛,单掌贴着她的后脑勺,不让她受惊:“你们是谁?”
‘第一次’见面,总归要问问对方是谁吧?
“哟,小两口刚领证呢,对弟妹还挺疼爱的啊。”刀哥朝杨洋吐了一口烟。
“哥哥没带礼物,这个就充当贺礼啦。兄弟们蹲点不易,该给点路费辛苦费吧?”
吐了个烟圈,形状还特么的怪像心形。
平头小弟提醒刀哥:“刀哥,咱们没亮名号,他不知道你是谁?”
刀哥一巴掌呼在平头小弟脸上:“你在教我做事?”
“刀哥,我没!”平头小弟顶了句嘴,手在衣袋里仓促摸索着啥。
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
刀哥看起来像是易怒体质,一言不合就对着平头小弟拳打脚踢。
明明看着没怎么受力,可平头小弟竟然吐血了。
“刀哥,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看来平头小弟的体质是易吐血。
伴随着他惊恐的求饶,刀哥这才住手。
“在咱们永兴,我狠起来连自己都打。”刀哥把烟头狠狠怼在地上,用鞋脚跟狠狠地在原地杂糅。
林漾像失惊的雀仔,粉拳紧握。
杨洋更是看呆了。
他重生前就见识过永兴大耳窿追债的手段,每次都伴随暴力和见血。
刀哥嚣张地坐在平头小弟的后背上。
翘起二郎腿,他又点了一根烟:“自我介绍一下,永兴刀哥。
你甭问我是谁,你只有两个选项,A,赶紧给你爸打电话,乖乖给钱,B,挨一顿毒打!”
妈的,这个逼装的就很港片风。
杨洋摇头不已,啥叫甭问你是谁,鬼知道你是谁?
在三四线城市,国家扫黑除恶专项斗争的横幅贴得到处都是。
像刀哥这种职业讨债人也怕被盯上,所以每次都只带上一两个心腹小弟。
杨洋重生前在中职门口就见识过一次他们追债的手段。
跟以前不良青年堵校门口还叫嚣着‘你放学别走’没两样。
这种逗比简直是智力堪忧的代表。
确定了眼前的‘情景剧’和重生前的记忆没两样,杨洋淡定道:“我选B。”
刀哥此刻就如被激怒的狮子,嚯地站起身,烟头没拿稳,掉在平头小弟的脖子上。
疼得平头小弟哀嚎、满地打滚。
“什么!你听到了吗?他选B?”
像是听到国际玩笑般不可思议,刀哥对着平头小弟又是一顿踢:“他选B?他想挨毒打?他不知道我刀哥下手必见血的吗?”
平头小弟夸张哭喊道:“杨洋,你赶紧选A,你选B的话,刀哥会把我们俩都打死。”
画面感是有了,可杨洋觉得他们把这出戏演得过了些。
平头小弟刚刚吐血所用的血包掉在地上。
好一个——显眼包。
第一次,哦不,第二次见识讨债还要下‘血’本买道具的人。
全场的拳打脚踢跟花拳绣腿没区别,平头小弟唯一真痛的点在于烟头的烫伤。
扫黑除恶嘛,不能恐吓客户,所以刀哥另辟蹊径。
——我打自己人,我演戏,不算恐吓吧?
乍看之下,恐怖、暴力、鲜血,哪样元素不足以吓得欠钱欠息的债务人胆战心惊?
这招对重生前的杨洋有用,对现在的杨洋没用。
趁着刀哥在殴‘打’小弟,杨洋拉着林漾往胡同外跑。
“刀哥,刀哥,别打了!我有话说。”平头小弟抱着头,瞄到杨洋‘跑路’,疯狂眨眼示意。
刀哥对于平头小弟的眨眼很不爽,你眨眼干嘛?
你眨眼的话,给客户看到不就知道咱们是演戏?
等刀哥发挥完毕,劲也挥发了,方始问道:“你有什么话说?”
“我说,血包掉了,他们跑了!”平头小弟指着胡同外。
刀哥没来得及骂平头小弟,反应过来的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追上去。
杨洋见刀哥追来,拉着林漾跑得更快。
林漾的手被杨洋紧握,此刻她觉得风的吹拂都是幸福的。
向阳而奔,好似童话故事里王子带着公主私奔的浪漫既视感。
该死的浪漫,让林漾只顾着美眸盯着杨洋的侧脸。
不出意外,把脚给崴了。
失重感的她,把她的王子给绊倒在地,然后她愣是压在上面。
香汗淋漓,心儿狂跳,林漾还有空花痴说道:“杨洋,我觉得这是我的小说《我的男宠我来宠》里面人物原型距离现实最近的一次。”
林漾这一崴虽然脚踝没肿,但也不能再跑。
杨洋语塞。
刀哥和平头小弟气喘吁吁追上来,抢夺了杨洋的双肩包。
“一眼就看到你在护这个可爱的双肩包,你告诉你爸,拿钱来换回。”刀哥边说话,边打开双肩包的拉链。
于他所想,里面无外乎结婚证啥的:“你装了砖头吗?这么重?”
里面有一本属于男方的结婚证,还有一本相册和一个相框,底下是‘砖头’。
女方的结婚证被林漾宝贝似的放钱包里,而相册和相框是林漾没地方放,所以放在双肩包。
二十万就在底下。
杨洋闭眼叹息,又不可能丢下林漾不管,抢夺那二十万已经不现实。
扶着林漾坐在路边的花圃沿边,杨洋愧疚道:“对不起,我的我的。”
有种失落的无力感。
林漾宽慰他,指着路边的监控:“他们要钱给他们就好了,有监控他们跑不掉。”
刀哥听到林漾的话,神色不变,对杨洋说道:“让你找家长你不找,非要选B。二十万,就充当部分利息。”
平头小弟把相册翻开:“哟,结婚照拍的挺好看的嘛。再拿二十万来赎回去。”
二十万,意外收获!
本来只是想拿杨洋来警告警告杨开泰,让他筹钱还钱。
刀哥侧过头,给了平头小弟一个你怎么不懂事的眼神:“一百万!这么有意义的东西,二十万怎么够?”
平头小弟低声提醒:“他们可以补拍,花不了几个钱,一百万说了等于白说。”
有理!
这小弟的智商在线。
刀哥咦了一声,拿过相册仔细端详,又拿起结婚证翻开来。
持证人:杨洋。
登记日期:2022年4月19日。
……
略过男方的信息,刀哥盯着女方一栏:“林漾?女,出生日期……”
又拿着照片比对真人,刀哥露出炙热的眼神。
疫情期间,街上没啥人。
林漾还没喊救命,杨洋挡在林漾身前:“光天化日,你拿了钱赶紧走人,再猥琐一下信不信我打你?”
杨开泰欠钱,当儿子的替还钱是天经地义之事。
林漾算是及时雨,又领了证,即便是假结婚,即便钱被抢了没法给奶奶治病,杨洋都不能让人欺负林漾。
刀哥凑前:“还真的……”
“真尼玛,我警告过你的。”杨洋二话不说一拳把刀哥撂倒,又几拳头把他干蒙圈。
林漾想不到杨洋被‘劫财’的时候只想跑,当对面想‘劫色’时竟然这么man。
花痴更甚。
刀哥捂着鼻子,流鼻血了:“草,你能不能听我说完?”
平头小弟紧紧抓着包,不敢近前,怕挨杨洋揍又怕挨刀哥骂,只好外强中干道:“就是,你这人不讲理,不听人说完话,你有没素养?你有没家教?”
刀哥爬起来,主动后退几步,坐在另外一个花圃边上:“你是《我的男宠我来宠》的作者?”
平头小弟接话:“卧槽,刀哥,你别说好像还真是本人,我在度娘搜过她的信息,学校、人物信息都吻合。
林漾,某江大神作者,常年在高速狂飙,从来没被抓擦边。
你就是那个写《老娘驾到,帅哥闪开》、《上了霸总不负责》、《公主又在骗人卖身了》、《我的男宠我来宠》……的林漾?
哎玛,我和刀哥都是你的忠实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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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实粉丝?某江可是女频文!
刀哥哎呀呀地拍大腿:“杨洋,你早说弟妹是林漾,你刚刚在胡同里就该让她露脸啊!”
杨洋神情一下子暗沉下来。
“我意思是,大家早各自自我介绍,不就不用跑这么累?追债很累的,你跑就算了,你带着弟妹跑你几个意思?人家可是女生啊。”
刀哥浑然忘了是他让杨洋不要问太多话的。
林漾问道:“追债?”
平头小弟殷勤回道:“他爸找我们永兴拿了八百多万,我们来讨债的。”
“八百多?不是三百万?你们比黄世仁还黄世仁。”杨洋记得重生前看过借款合同,本金金额是三百万。
出事破产这半年多,杨洋家里的银行欠款是几个亿。
但由于银行的全部借款都有抵押物作抵押,等法院把抵押物全部拍卖后,家里的普通债权也就剩下临界八位数多一点点。
其中就包含一笔三百多万本金的私人借贷。
高利贷只能应急,所以年前杨开泰只借了三百万本金。
原是有个相熟的农商银行行长找杨开泰哭诉,说只要把逾期部分的银行利息给还上,该银行就借新还旧或者重整一笔更大额的贷款出来。
这分明是银行抽贷前奏的套路,他们在得知客户快破产后,更看重的是年度的考核,只要在去年年底前把逾期给解决,那么年终奖就有着落。
今年年后只有翻脸的份,哪会再给贷款让杨开泰续命?
疫情期间三四线城市的房价腰斩,像杨洋家里这样的本土小开发商叫苦不迭、叫天不应。
该断的腕也断了,该保交楼也保了,杨开泰不想断了杨洋的前途,因此他信了邪,借了三百万高利贷清了逾期利息。
Hoho,新贷款没下来,高利贷从三百万滚到了八百万!
银行又不是慈善机构,只会锦上添花,救急不救穷。
“看来你爸和你说过这事,那就是他不诚实,说你不知情。我看你知情得不能再知情了。”刀哥常年混迹社会,感慨着竟然被杨开泰给哭骗了。
杨洋纠正道:“我家里的确没和我说,但我在其他途径知悉。”
林漾总算捋清来龙去脉,这俩二逼货是追债,不是打劫。
“借钱的时候我们也说了我们就是大耳窿,欠债还钱。”刀哥叹息道,“这就难办了。弟妹竟然是林漾,这就难办了!”
林漾壮着胆,说道:“要不,你们把钱还我?这是我的钱,我有取款证明。”
刀哥接过回单一瞅,还真是林漾的钱。
“刀哥,怎么办?”平头小弟见刀哥陷入沉思,唠嗑了一声。
“有结婚证,那你的钱和他的钱就没区别。”
刀哥以为林漾被杨洋骗了,给林漾剖析:“我一眼看出你是被他骗财骗色了。作为粉丝的立场,我很想此刻就拿叉车把你叉走。
他以前是富二代,大概率早就不是处男,长得又只是比我帅一点点,你们真的不是良配。”
林漾自有打算,急道:“我的事不用你管。其实这笔钱是用来给奶奶治病的,奶奶住ICU还没脱危。”
“你奶奶?”刀哥顺口问道。
叼着烟的姿态,问出来的意味有点像是问候人。
林漾道:“我和他领证,他奶奶不就是我奶奶了?”
杨洋想不到林漾这么心细,感觉不像是临时起意来领证的。
虽然林漾说领证后双方互相不干涉,可此刻他不想反驳林漾。
他需要这笔钱。
硬抢回来或者报警?
人家能放高利贷,合同上就肯定擦了边,不会落人口实。
林漾想到一个突破口:“唉,没了这笔钱我就没心思写小说了,以后封笔进宫当太监。”
刀哥愣道:“啥意思?”
平头小弟中译中,道:“意思是她要断更。”
“断更?你的每一本书我都追了五六遍,你断更不是要我的命?”刀哥像祖坟被人掘了般跳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