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一时间被弄得里外不是人，只是一个劲儿地闷头喝茶，倒是傅柏来了看着身旁的一众农户来了兴趣。

“我说几位大哥，你们这是弄着粮食去哪啊？我看人来人往的还挺热闹。”傅柏好奇地对着一旁的农户询问道。

可能是刚才有些渊博的见解博取了在场农户的好感，也可能是因为傅柏那远胜于周围农妇的气势让她有一种很受欢迎的表现，总的来说，几名上了岁数的农户也是愿意和她解释。

“当然是去送粮食了。”一名上了岁数的农户轻声说道。

“这么多人都去送粮食？”傅柏四处扫视了一圈之后问道。

“可不是，现在要是不去，没准就来不及了。”老农无奈地摇头说道：“你们是外地人看起来应该是不知道，开原城附近的粮食商贩全部带着大批的粮食一股脑的涌到了这里。”

“这怎么可能？”傅柏还有些不太相信的说道：“这么多粮食，且不说能不能够买卖出去，就算是能够买卖出去，一般的商户也应该是消耗不起的。”

“谁说不是呢。”老农说到这里神情也是表现得特别难过：“可是各地的州府都已经下了通知，说是明年粮仓的储备价格要上调。我们这些老百姓本来想要存些粮食就费劲，更不用说现在要存粮食了，仔细算下来，存粮食的钱还不够买卖的呢，现在卖了粮食，还能给自己换下一些银子。若是等到明年，能不能换银子放一边，不赔本就是好的。”

傅柏只是听到了这么一句话，心里的心思便透亮了几分：“现在粮食多少钱一担？”

“三十个铜板。”老农无奈地摆摆手：“闹灾荒的时候一担粮食能够值得一条人命，现在可倒好...”

傅柏心里也是清楚的和明镜似的，开原城这一阵子的粮食价格已经飞涨，附近所有的粮食商贩都在暗自观察这开原城风向的摇摆。

这件事情若是官府不出面强势打压发一番，恐怕那些商贩会在这些老百姓身上狠狠地咬下一口肉走。

“那现在有商贩收购了吗？”傅柏反问道。

“还能有谁？当然是李家商号呗。”老农再说李家商号这几个字的时候牙根都是恨得直痒痒，单从语气方面就可以听出来，开原城百姓对于李家商号的厌烦。

本来还以为会有下一家的傅柏坐在原地等候了半天却发现老农闭口不言，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整个开原城就只有一个李家商号收购粮食。

“就这一个？”傅柏虽然心里有了主意，可是还是露出不太相信的模样。

要知道在商场之中的恶性竞争就算是在严酷那也是竞争，可是要是垄断行业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当然，除了他李家商号，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做这种欺行霸市的生意。”这句话似乎说到了老农的痛楚，说完这句话之后，老农便耷拉着脑袋不再说话。

燕青也是似乎察觉到了傅柏脸上表情的微微变动询问道：“怎么了？你是不是发现什么？”

傅柏摇摇头说道：“对了，你不是一直想要休息几天吗？我看咱们就不如去开原城待几天怎么样？”

不明所以的燕青还想要问些什么，可是当他看到傅柏那副坚定的眼神，也只点头应允道：“没问题。”

前面的人头攒动，很快安静一阵的队伍再一次躁动了起来。

傅柏此时一看，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扛着粮食到处奔波的农户。

“刚才我就看你有些不太对劲，怎么了？”燕青驾驶着马车轻声说道。

“没事，就是想要看看这开原城里面吸食寻常百姓的恶鬼是谁。”傅柏的评价有些过于极端神情更是充斥着嫌恶。

燕青则是不可思议道：“我原来的时候，可是从来没有听你说过这种话，怎么了？谁惹着你了？”

傅柏稳了稳心神说道：“我有一个朋友，小的时候她家里特别穷困。在他们所在的村子里，因为受到某一种束缚的印象，他们觉得如果一个家庭没有儿子，那就说明整个家都没有什么发言权。”

说到这话的时候，燕青表现得还没有特别奇怪，在他的印象里很多家族都是这样的。

“那你的朋友...”燕青欲言又止，可是傅柏却像是没有搭理他一样自言自语道。

“所以我的那一个朋友很努力很努力，她不想让别人在继续看不起自己，不过好在老天爷对她还算是幸运的，她找到了一个出路，就是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学习。”

燕青称赞道：“那你朋友真的很厉害，我曾经读过一首诗，劝你读诗，不过我对功课一直不怎么感兴趣，总是背不过，然后呢？”

“可是想要出去读书是一件很辛苦很困难的事情，辛苦困难到就算是掏空了整个家族的家底，也不够数目。”傅柏话说到此时已经开始有些落寞了。

燕青则是立马表态道：“那你的朋友现在怎么样了，若是需要银子我可以赞助！”

傅柏苦笑的摇摇头：“不需要了，一边是挖空心思的未来，一边是一眼可以看到头的生活，我的朋友一时间陷入到了沉默和懊悔之中。”

“然后呢？”燕青被傅柏的这个故事勾起来了好奇心。

“好在我的朋友的家里还有几亩薄田，若是能够守住这几亩薄田，也算是够了路费。”傅柏的眼神逐渐变得开始有些空洞了起来：“终于老天爷也算是开眼了，一场丰收让他们全家看到了希望了。”

“苦尽甘来！”燕青赞赏地说道。

傅柏闻听此言也只是摇了摇头：“如果命运真的这么好改变那就太奇怪了，我朋友家收了不少粮食，若是按照正常的市价，这些粮食勉勉强强也算是足够了，可是当一个人弱小的时候，所要面对的困难可以说是举步维艰，收购粮食的小贩借口压了很多，原本十两银子的货物只能够按照八两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