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什么?”门外的传来钟大娘笑盈盈的声音,只见她抱着一个大木匣子走了进来。
原本还坐着的钟安,迅速站起来,迎上去帮忙,声音十分温柔地说道,“衙内看上了你的画。”
“妾那些涂涂抹抹能算画?”钟大哈哈大笑道,“如果衙内喜欢,一会儿走的时候挑两幅便是,只怕懂行的令尊看不上。”
“钟大娘谦虚了,我见我爹屋里那什么《秋天落叶图》还不如你画的。”李衍说道。
“是《秋月山间图》。”李弦张口纠正道,昨天都交代多少次了,怎么还能记错。
“胡良宾的《秋月山间图》。”钟大娘佩服地说道,“不愧是李家,这种图妾就见过仿作。”
神色并无异常。
钟大娘将匣子放在李弦旁边的小桌上,继续说道,“说画,妾是外行,但说珠宝,妾敢说,整个州西瓦子,都没妾这儿好东西多。”
第一层打开,有闪烁着淡淡光芒的明珠项链,有镶嵌着玛瑙的戒指散发着深邃的宁静,最里面一串串彩色的宝石项链,每颗宝石都如同天空中的星辰,闪烁不已。其中一颗深蓝色的蓝宝石散发出神秘的光芒,仿佛是一块镶嵌在夜空中的宝石。更令人惊叹的是,木匣中还有一只华贵的镶嵌着红宝石的戒指,宝石散发着熠熠的红光,仿佛是一抹火焰在指尖燃烧。
众人呆住了。
“有看得上眼的么姐?”李衍的声音有些颤抖,这还怎么装,不会真的要买吧,他们哪儿有钱?
“啊。”李弦眼珠子都快盯出来了,咽了咽口水,眼睛一抬,艰难地说道,“我不喜欢太闪的。”
“那这些呢?”钟大娘将匣子最上面的盖子打开,四枚极品玉镯映入眼帘。第一枚是一块上等的翡翠玉,色泽如翠绿的春叶,透明度高,仿佛是一池清波。随后是一枚白玉镯,通透的玉质散发出淡淡的温润光泽,虽不张扬,但在宁静中蕴含着一份高贵典雅。另一枚玉镯则是一块红玛瑙,宛如火焰中的星辰,散发着独特的光芒。最后一枚是一块墨玉,深邃如夜空,表面光滑如玉石般的泪滴,宛如深邃的星空,简约而不失庄重,如一颗宁静的心灵明镜。
李弦哽咽了,虽然她也见过娘的不少珍贵珠宝,但这种顶级的美感,还真是第一次见,根本不敢想象价格。
“这个。”李弦勉勉强强选中了最里面看似其貌不扬的墨玉,却被李衍及时制止,“姐,这墨玉镯子你有一个了,前年生辰,六伯父送的。”
李弦本以为这种黑黢黢的镯子应该是最便宜的了,想走个过场,但见李衍都搬出六伯父了,瞬间明白了价格,手赶紧收了回去,说道,“差点忘了。”
“耳环?”钟大娘又打开了一层。
这下李弦学聪明了,摇摇头,坚决不乱选。
“玳瑁?”钟大娘继续打开了一层。
李弦依旧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钟大娘叹了口气,笑着说道,“小娘子的眼光真的刁呢,那妾只能拿出压箱底的来了。”说完,就打开最下层,是一串珍珠项链,每一颗珍珠都精心排列,形成一条流畅而优雅的链条。光滑的珍珠表面散发着微微的光泽,如同月光洒在清澈的湖面上,给整个项链增添了一层迷人的柔和光辉。
“哇。”朱思柔在一旁看得不禁惊呼道,很快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紧捂嘴。
钟大娘却很满意她的反应,“不难为情,这是宫里的好东西。”
“这你也卖?”李弦微微皱眉问道。
“卖给别人妾是万万不肯的,但卖给李衙内,也算是水回龙王庙——物归原主了。”钟大娘笑着说道。
“慎言。”李衍出言提醒道。
“哦哦哦,妾不会说话,乱用俗语了。”钟大娘假意掌嘴,继续说道,“如果小娘子看上了,这个数,妾就割爱了。”手指比了一个五。
“五百两?”朱思柔再次惊呼道,她卖一辈子刺绣都赚不了这么多。
“小丫头说笑了。”钟大娘笑了笑,对着李衍说道,“五万两。”
客堂里一片寂静。
“大娘你这是真心想出?”李弦是第一个回过神来的人,“还是故意取乐我们呢?”
“不敢不敢。”钟大娘的纤纤玉手,慢慢把匣子一层层关上,脸上依旧陪着笑,说道,“小娘子左手手臂上的蓝田玉镯,头上的银质鎏金点翠梅花簪,还有右手食指的绿松石戒指,都是上月妾去安阳金银铺典当的,当了一百二十八两,约定下月去赎。那样的成色,当铺都能给到一百多两,妾手里这珍珠,怎么就不值万两呢?”
原来借来的排面一早就被识破了,李弦想到,索性不装了,笑了笑,直接问道,“看来钟大娘最近手头有点紧啊。”
钟大娘也回笑道,“钱嘛,总是花起来比赚起来快。”
“啊,我想钟大娘你是误会了。”李衍赶紧出来打圆场,“我方才已经给钟兄解释过了,我们姐弟俩见识短,来之前以为你是个见钱眼开的庸俗之人,所以我特意把金银铺里的好首饰都拿借给我姐装排面。”
“原来如此。”钟大娘也笑了笑,说道,“我先前竟不知,安阳金银铺的东家,竟是衙内。”
李弦也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弟弟,这家伙现在已经可以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牛了?
但显然,已经起了疑心的钟大娘,并不想继续让众人留在这里,于是开口问道,“东西也看过了,误会也说开了,人都在这儿,李衙内还有什么吩咐么?”
这话提醒了李衍,任宗策怎么迟迟未归。他突然紧张了起来,“我护卫呢?”
“不都在这儿呢?”钟大娘笑着指了指他身后,“诶,好像是少了一个,去哪儿了?”她问向钟安。
钟安再次拱手作揖,回答道,“如厕去了。”
“去了这么久?”钟大娘故意拖了尾音,“怕不是,迷路了,不小心被关哪儿了吧?”
被关起来了?
一想到自己兄弟任宗策有危险,李衍也来不及多想,伸手就想抓住钟大娘质问,却反被眼疾手快的钟安抓住了手腕,一时动弹不得。
见情况不妙,李弦也顾不上想别的了,将朱思柔护在身后,顺手从头上拔出两根簪子,进入戒备状态。
另一侧的杨仲齐也用身体挡住了任宗景,双刀出鞘。
方才还洽谈买卖的气氛,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