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什么?”李弦问道,“难道那日的承诺,你后悔了?”她并没有说出退婚二字,毕竟任宗景方才已经对外宣称自己是邻家妹妹了,摆明了不想让别人知道婚约之事。
对面的任宗景听闻这话,先是一愣,很快侧过脸笑了笑,随后又正视李弦,说道,“我问的是,参加实践课的事儿。”他真的觉得,李弦会是个探案的好苗子。
“可是大理寺又不招女官。”李弦瘪了瘪嘴,虽然探案好像真的挺有趣的,但是对她参选女官没有帮助啊,有这个时间,不如多练练字。
“你想做女官?”任宗景反问道,“那就更好办了。”
说罢,便绕到了房间另一侧,把方才调侃过李弦的大胡子拉了过来,说道,“介绍一下。”
艾少卿手里拿着卷宗,明显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这位小娘子叫李弦,太学十一斋的学生,颇有天赋,我想招她来你的实践课,但她担心实践课对做女官没帮助。”任宗景对着艾少卿介绍道。
“谁说没帮助了?”听到有人说自己的课没用,艾少卿都有些吹胡子瞪眼了,“所谓实践课,就是我们从陈年疑案里,找出一些让学生重新调查。调查过程中,学生可以熟悉官吏办事的流程,也可以深入了解民生,对于了解策论、律学都颇有帮助啊。”
李弦听着艾少卿忽悠,依旧没有打消她觉得这课又花时间又没啥用的念头。
任宗景见状,干脆替艾少卿补充道,“艾少卿,他姐姐艾清,便是宫里的女官——殿前典记。”
果然,李弦听到这话,眼睛都亮了。如果能得到典记的推荐,那她选拔的时候岂不是胜算大多了?
想到这里,李弦站直抱拳,认真地说道,“那若我在这门课上,表现优异的话,是否可以劳烦艾少卿替我找艾典记要一份女官推荐信?”
“这可不是你一个人表现优异就足够了。”艾少卿摸了摸自己的大胡子,娓娓道来,“探案,最重要的就是团队合作。所以我这课,是以至少四人的团队参加的,考核也是以团队形式。”
四人?李弦算了算,李衍,朱思柔,再加上任宗策,这不正好四人!
“没问题。”李弦笑着说道。
“哟,对自己人缘还挺自信。”艾少卿见李弦没有丝毫犹豫,再次打趣道,“行,你让任宗景给你写个报名表,收集所有人的签名跟手印,再交给我,就可以了。”说罢跟想起什么似的,说道,“要报名的话,就这两日,每队的案子都是月底公布,为期五天调查,如果要增加一队,我就需要多准备一个案子。”后面这句话是对任宗景说的。
任宗景颔首,待艾少卿走后,任宗景领着李弦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拿出一张白纸,开始写报名表,边写边问道,“除了李衍,剩下两人你找谁?”
“朱思柔跟任宗策。”李弦毫不犹疑地说道。
任宗景微微皱了皱眉,说道,“让朱思柔报名倒是容易,只需付她每日两百文。但是任宗策。”他曾经也试过想让任宗策来参加这个实践课,毕竟他剖尸真的在破案上帮了自己不少忙。但这个堂弟的性格他清楚,除了他娘,没人能强迫他做任何事。
“先用钱。”李弦倒无所谓地说道,“如果钱收买不了,就只能用棍了。”她不知从哪里掏出了棍子,在手上晃了两圈。
任宗景从未见过如此求人的方式,有些错愕,但很快就笑了起来。
误以为任宗景怀疑自己实力,李弦严肃地说道,“我很能打。”
任宗景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摇摇头,说道,“能用嘴皮子解决的事儿,为何要动棍?”说罢,他给李弦出了一个主意,“任宗策的娘,性格温和,好说话,而任宗策又最听伯母的话,你若能让伯母劝他,还是有希望的。”
李弦的理解却完全不一样,性格温和等于忍让恭顺,好说话等于耳根子软。任宗策那样的碎嘴巴子能听话,肯定不是因为他娘说得对,而是因为别的原因。
会是因为什么呢?李弦正想着。
任宗景并不知道李弦的小心思,以为她真的在思索自己的提议,于是继续提供信息,“伯母如今跟我们还住在一块儿。二伯在任宗策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伯母一个人拉扯大他不容易,所以祖父去世后,虽是我母亲掌家,却并未分家。”
“任宗策今年多大?”李弦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十六了吧。”任宗景虽有些疑惑,但还是回答道。
比我小一岁。李弦想着,一个邪恶的想法在她脑海里形成,她脸上也不禁露出一副小人得逞的奸笑。
任宗景:???
“表写好了么?”李弦见任宗景一脸不解地盯着自己发呆,提醒道。
“哦!”任宗景这才缓过神来,把墨迹未干的纸小心翼翼地递给了李弦,“拿好。”
“谢啦。”李弦接过纸,头发一甩,转身,蹦蹦跳跳地就离开了大理寺。
走到大理寺门口时,李弦还碰到了杨仲齐,她开心地跟对方打招呼,对方却好似不认识她一般,径直路过了她身边。
这时的李弦却突然想起什么,自言自语道,“可,如果刘淑儿真的不是凶手。她当时为什么要骗我没去过瓦子呢?”
而另一头,州西瓦子,歌伎周不易的演出台下。借口出来买经书的刘淑儿,举着手里绣着周不易名字的锦布,大声喊“我爱你”,丝毫没有之前在老太太面前的端庄模样。
回到十一斋时,正好下课。
按照之前的构想,对李衍采取血脉压制,对朱思柔诱以酬劳,很快,李弦就成功让正在纸上玩五子棋的李衍跟朱思柔,在报名表上签了字,摁了手印。
在座位上没找到任宗策,询问李衍后得知,任宗策去了茅厕,李弦便拿着报名表去茅厕蹲守。
正巧碰见刚出来的任宗策。
“这么巧?”任宗策甩甩刚洗的手,还未来得及把调侃的话说出口,就见李弦拿着长棍冲了过来,身形矫健,棍影如龙,迅猛袭向任宗策。
任宗策见她身形如电,也下意识地躲闪起来,闪避之间,宛如游龙穿云。
好身法,任宗策不禁感叹道。他已经好久没在太学遇到能近身自己的人了。
李弦丝毫不留情,连续的长棍攻击接踵而至,任宗策急中生智,灵活地躲闪,通过快速变化位置,化解了对方迅猛的攻势。
李弦步伐不停,紧追不舍,两人在茅厕前展开激烈的追逐和招数交锋。
最终,李弦巧妙地利用一次变向,成功地靠近了任宗策。她猛地挥动长棍,就在快击中任宗策那时,迅速收了棍,用手指精准地击中了任宗策的脑门。
“我赢了。”李弦有些骄傲的说道,“摁手印吧。”说罢,她把报名表递了过去。
任宗策并不服气,争辩道,“我都没用武器。”随嘴上这么说,他还是看了一眼报名表,很快就拒绝了,“不去。”
早就料到任宗策不会因为输给自己就同意报名的李弦,慢慢靠近他,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与任宗景的婚约,是我祖父与任家祖父当年口头订下的娃娃亲,但两家一直都没有适龄的男女娃,所以这婚约才一直到我们这辈才终于成文。我原先不知任家竟有两个适龄的男娃,你说,如果我去跟我爹说,我看上了你,要与你成婚,你娘,会是何反应?”
果然,听到这话的任宗策,脸色明显变了变,毕竟涉及他那忍让恭顺了一辈子的娘。
从任宗策记事起,他娘就总说【水利万物而不争】,也是正是因为他娘的安分守己,祖父去世后,掌家的秦氏才一直未将他们分出去过。
若是李弦取消了与任宗景的婚约,改成跟自己成婚,这可是动了大房的利益,就秦氏的心眼,怕是他娘就再没安分日子过了。任宗策有些动摇。
趁着任宗策被自己唬住的瞬间,李弦让他摁了手印。
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