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鸽传书？”闻人昭和殷风玄对视一眼后摇头，“我们并没有接到飞鸽传书。事实上，是因为你们没了消息和踪迹，所以我们才赶来的。”

秦墨看起来似乎早在意料之中。

“之前没有接到回信我就有了预感。”秦墨道。

只是千珏是少年心性，明月年纪还小，怕这二人多想，所以他才没有把心中隐虑说出来。

“秦墨，你这锁穴是怎么回事？你们来了幽州到底发生了什么？”闻人昭开口道。

三人对视一眼先是叹了口气。

秦墨率先开口，“当初我们三人来到幽州，就去暗中监视程少通，没想到在一天夜里，发现他独自一人前往城外破庙，会见了一个身穿兜帽的男人。那男人的每根手指都缠着白色的绸带。”

闻人昭的脑中立刻搜索和这样的描述相符合的武林中人，可惜一无所获。

秦墨接着道：“可惜那人武功实在是高，还是发现了我们的踪迹。”

“所以你的锁穴……”闻人昭试探道。

明月一脸愤懑，“就是他，就是那个男人把秦大哥打成这样的。”

秦墨摸摸明月的头让他别激动。

“那人是什么武功路数？”殷风玄开口问道。

秦墨陷入回忆，“对方向我出掌时，我明明感受到一股寒意，他速度很快，但是当他的掌法拍上我时，我却感觉经脉好像被烈火炙烤。”

秦墨说到这里苦笑一声，“若不是我会移穴，恐怕也无法再见到你们了。”

“居然直接下死手，”暮斩灵闻言眉头一皱。

“阿玄，你可听过这样的武功路数？”闻人昭问殷风玄。

殷风玄摸着下巴想了半天，“不太确定。”

“这么说有想法？”闻人昭立刻道。

“有一门武功叫做炎冰掌，出手寒气逼人，但是掌法内力实则炽热无比，内力高者甚至会灼烧经脉。”殷风玄道。

“还真有这么奇怪的武功。”鲁断难得主动参加讨论。

“不过这种武功因为对武者的天赋、体质有很大的要求，所以我一直以为已经没人练了。”殷风玄似乎还是有些不确定。

“对体质有要求？什么体质？”闻人昭忙问。

“必须是阴阳相合之人。”殷风玄道。

“阴阳相合……莫不是双性人……”暮斩灵想到什么。

殷风玄点头，“正是。不过我只在古籍里见过。”

“秦墨，你可还能记起那人的一些特征？”闻人昭看向秦墨。

秦墨想了想，“王爷这么说的话，似乎……那人穿着一身黑衣还戴着兜帽，但是我曾一闪而过看见他的下巴，光洁无痕，肌肤细腻，我本以为是个女人，但是他又有喉结。而且声音尖细。”

这么说的话倒的确对应上殷风玄所说。

“他们一定是以为你们听到了什么，”殷风玄暗自思忖。

千珏叹了口气，一脸可惜，“可惜距离太远，我们什么也没听到。早知道应该让万亿来的。”

万亿也是凤鸣言麾下，擅长唇语和异族之语。

“他们可识破你们的身份？”闻人昭问道。

秦墨摇头，“那天我们易了容，他们并不知道我们是谁。”

“无论怎么样，让我和阿玄先把你的锁穴解开。”闻人昭认真道。

“真的可以解开吗？”千珏立刻跳起来。

锁穴向来难解，既考验助人者的内力，也考验被助者的经脉体质。

稍有不慎就会一起走火入魔，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我和阿玄内力正好相对，可以试一试，一破你的锁穴。”闻人昭道。

秦墨虽然知道危险，但是现在有了机会和希望，他不可能不试一试。

“好，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秦墨点头。

于是其余人纷纷起身远离。

秦墨在凳子上五心朝天盘膝而坐。

而闻人昭和殷风玄一前一后站在秦墨身边，二人对视一眼一点头。

纷纷双手结印，一掌拍在秦墨前胸和后背。

“唔……”两股内力在秦墨体内游走，让他不自觉闷哼一声。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原本应该相驳的内力居然在他体内和平共处。

这可能是因为闻人昭和殷风玄自小一起练功，二人默契无比，所以内力也融洽调和。

周围的人看着这一幕不自觉屏住呼吸，生怕影响了场中三人。

闻人昭和殷风玄的内力顺着秦墨的经脉来到第一处大穴处，毫不费力将其上的气息捻灭。如法炮制，其余几处大穴也成功解开。

等三人再睁开眼，已经过了一盏茶的时间。

闻人昭有些力竭，头上都是汗。

殷风玄虽然也累，但是看见对方如此，立刻走过来，拿出手帕替她轻轻拭去额上的汗。

秦墨睁开眼就看见这一幕，原本满腔的感激之情堵在嘴边。

“……”

庞展等人之前在绣衣使的时候已经见过二人很多次这样了。

没办法，之前自家老大活得很糙。

后来王爷来了之后，不但从方方面面提升了绣衣使的生活品质，还全方位包揽了闻人昭所有的事情。

现在绣衣使里甚至会下注。

今天王爷又操心了吗？

……

“秦大哥，你怎么样？”千珏和明月跑到秦墨身边一脸担忧看着他。

秦墨脸上带笑，之前数日的忧虑全都不见了，“我已经彻底没事了，还好有闻人大人和王爷。”

秦墨站起身，郑重拱手，“此次多谢王爷和闻人大人出手相救。”

千珏和明月也一起拱手。

“不必如此，你虽然现在解开了锁穴，但是还是要注意休息，一会儿让斩灵给你开个药方，这段时间好好调理一下吧。”闻人昭笑着道。

暮斩灵也走过来，抱着胳膊笑着道：“放心吧你们，我保证还你们一个健健康康的秦大哥。”

几人笑起来。

如今紧急的事情解决，众人又坐回桌边。

天色不早了，千珏和明月去给大家做饭。

“现在的凡泉城内局势如何？”闻人昭问道。

“最近的凡泉城很热闹。”秦墨意味深长道。

“怎么个热闹大法？”

“城里出了一个大盗。”秦墨道。

“大盗？”闻人昭蹙眉。

“嗯，那人几乎将凡泉城内的所有富商和大门派都偷了一个遍。”

“都偷走了什么东西？”闻人昭问道。

“都是些价值连城的玉佩，比如什么蝴蝶玉佩、鱼吻玉佩之类的。即使有些门派提前做好了看守防御，依然被偷走了玉佩。而偷走后，宝库里会有一股兰香萦绕，所以有百姓也把这大盗起了个雅称，称为‘兰盗’。’秦墨说道。

“兰盗？这名字还挺好听。”暮斩灵说道。

秦墨点点头，“有人说兰盗是‘妙手空空’，也有人说是‘影无痕’，但是都没有定论。更有人说此人才是如今的盗圣。所以因为这事，最近凡泉城来了不少赫赫有名的飞贼。”

“各大门派因为丢了东西恼羞成怒，于是开始把守官道，现在凡泉城只允许进不允许出。没有后台和关系，如今可出不去这凡泉城。”秦墨表情凝重。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没有回去的原因之一。

除了因为他们任务没有完成外，还因为如今的凡泉城不好出。

“这么霸道？”闻人昭想起刚才那个耀武扬威的樊天强有些厌恶。

“再加上最近青芒山上那一块地又到了判断归属的时候了，四大门派最近恐怕要进行门派比武了。”

“青芒山上？”庞展想了想，“我记得青芒山土壤肥沃，盛产灵芝，可是一块宝地啊。”

“嗯，十几年前，青芒山属于凡泉城首富王老爷子。他曾经下过一个布告，宣传谁能赌赢他，他就把青芒山赠给谁。最后是四大门派的门主一起赢了。四人于是轮流使用那块地。几年以后，他们不再想轮流而是想独占，于是每隔三年进行一次门派大比，胜者可以独占三年。”

所谓的四大门派正是神武门、百泉阁、天都楼和月家堡。

“那这最近的凡泉城岂不是要打成热窑了。”闻人昭有些嫌弃道。

秦墨摇摇头表示不止，“有消息称，今年的四大门派比武恐怕要彻底决出最后的胜家，所以最近恐怕是非很多。”

“凡泉城内如此多的武林门派，那程少通是怎么压制的？”闻人昭想到另一个问题。

一般武林门派多的地方，官府里的官员也会选择武艺高超之辈。

但是据她所知，程少通并不会武功。

而且想想刚才遇见的那个樊天强的做派……

恐怕凡泉城根本没有每年奏折上所写的那么繁荣和谐。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千珏和明月就端着饭菜上来。

明月看着很高兴的样子。

毕竟还是个少年郎，如今看见秦墨已无大碍，闻人昭又亲自到了，高兴溢于言表。

吃过饭，几人决定先休整一番，第二日一早出发入凡泉城。

夜深。

闻人昭睡不着，索性坐在屋子里桌边擦剑。

她耳尖一动。

是隔壁的门被打开的声音。

这里的门是竹门，所以开关都有声音。尤其闻人昭耳力极强，更加瞒不过她。

庞展晚上睡不着，索性走出屋子去院子里透气看月亮。

“怎么不睡？”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庞展先是一惊，随后意识到来人是谁，有些无奈对坐在他身边的闻人昭道：“老大，你走路没声音的，吓死我了。”

“没事，多吓吓以后就习惯了。”闻人昭抱着胳膊笑着道。

庞展：“……”

不愧是我老大，就是特别。

二人也没有说话，就静静坐在一起，抬头看着月亮。

在这样寂静的夜里，庞展心中是很久都没有的平静。

宁静中，庞展率先打开话题，“老大，我是不是很没用。”

闻人昭还没开口。

庞展就自嘲一笑，“我问这个做什么。明知道老大肯定会安慰我说我有用之类的……”

闻人昭有些惊讶地一挑眉。

庞展撇嘴，见闻人昭不说话，“老大，我是不是说对了。”他的头更低了。

“庞展，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闻人昭没有如庞展所想安慰他，而是问了另一个问日。

一说起闻人昭，庞展就来劲了。

那个表情让殷风玄觉得和下午明月千珏聊起凤鸣言的时候表情一样。

“老大你武功高，刚一入绣衣使就把其他人全都踢下擂台，轻功还那么好，那么高的台子你和会飞似的，那么轻松就上去了，又聪明，什么难案迷案到你手里，你都可以找到突破点。又仗义护短，性格好，不畏强权。兄弟们都说有你做老大，他们做事都轻松了。老大长得还特别漂亮，最近京都里的美人排行榜上，第一的一直都是老大，把曾经的京都第一美人花贵妃都挤下去了……”庞展越说声音越低。

因为再这么说下去，他觉得自己快配不上成为闻人昭的小弟了。

“那你觉得这世上会有人能逼我做我不喜欢干的事情吗？”闻人昭托着下巴继续笑眯眯地问。

因为她没想到在别人心里，她这么厉害啊。

庞展闻言立刻睁大眼，“怎么可能！”

这世上谁敢逼闻人昭做违背她本心的事。

“是啊，所以你也知道，我所做之事都是我愿意，我认为值得的事。”闻人昭双眼中都是认真。

庞展一时间没懂这句话什么意思。

闻人昭接着郑重道：“包括开口选你入我麾下。”

庞展一瞬间坐直，双眼瞪大。

他这一瞬只觉得一切离他远去，耳边只有闻人昭这句话在不断重复。

包括开口选你……

“老大，是你……亲自开口选我？”庞展这一句话问得小心翼翼。

“当然。”闻人昭轻笑，“原来你不知道啊。”

庞展呆呆摇头，这事儿他是真的不知道。

他一直以为是他们选择了闻人昭，闻人昭没拒绝，所以就入了。

没想到现在闻人昭说是她亲口说的。

“为什么啊老大？”庞展咽了咽唾沫。

“斩灵医术和验尸之术双绝，鲁断一双巧手机关无双，他们的确很厉害，可是我不仅需要这样的人，我还需要聪明、做事灵活、能无限吸收各种消息、社交能力极强的人。”闻人昭认真道。

“斩灵傲，鲁断独，你就像一个浆糊，把大家黏在一起。没有你，他们不会做的比现在更好。”

闻人昭轻轻一笑，伸手拍在庞展的肩膀上。

庞展下意识坐直。

“不要妄自菲薄。庞展，我们都很需要你。”闻人昭笑着道。

庞展坐在那里，双眼圆睁。

这一刻的他，感觉心中充满了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