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伤暗自看了看许君意,想起母后所言之事,“母后所言,你不必在意。”
许君意将头转过来,看着姬无伤,略加思索,“孩子的事?”
姬无伤点了点头,“嗯。”
姬无伤对皇家香火一事并不在意,十三岁那年自请参军时就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丝毫不在意自己是姬家嫡系唯一的儿子。
姬无伤当时只想着若是有幸留的一命,必然风风光光回京娶她,若是不幸赴死,也早已留下遗书一封。
遗书中姬无伤希望父皇母后为太子之位续弦,但扔记得自己向父皇提及时,父皇骂出的那两句,于是又想了一个法子。
姬家男儿不只他一个,即便不是嫡系子孙,太子之位,能者居之,贤者居之。
其中又夹着一封和离书,若姬无伤身死,许君意可自行婚嫁,不受婚约影响。
姬无伤只做过一件觉得自私的事,就是承了先皇赐婚的好处,什么也不问便要娶她。
姬无伤也想还她选择的机会,可试过了,他不想放手。
但若是他不能给她幸福,陪伴她一生,又何必用一纸婚约凭白耽误她。
是故,他也不会在孩子一事上强迫她。
然而,许君意......
“母后肺腑之言,自然在意。”
姬无伤:??
姬无伤解释道:“你不必勉强,我不会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
许君意摇摇头,“不勉强。”
嫁在皇家,就算皇上皇后不说,祖父也得催,既然如此,不如早点解决,早点解脱。
听见姬无伤无意勉强自己,许君意心中暗喜,如此一来,生下了孩子,他更不会强迫自己。
况且深宫宅院之中,有个小娃娃作陪,也算解闷。
姬无伤此番更懵。
他长年不在靖京,她应当是对自己没有什么感情,闻此言,姬无伤更觉心疼。
定是杜嬷嬷同她讲了什么太子妃当如何如何的话,没有孩子会如何如何,因而受子嗣一事担惊受怕。
姬无伤看着她眼睛,万分心疼,许君意却对这眼神不解。
坐在马车门外的魏郜云青两人,听到许君意的话,不小心对视上,云青还好,早便猜出自家女公子的想法。
而魏郜,大吃一惊。
姬无伤:“好,你若是喜欢小孩,那便要。”
又想起自己昨天洞房花烛夜,她若是没有不愿,可算是冷落她了?她昨日可有伤心?思及此,姬无伤分外懊悔。
那今夜便搬回去?
未等姬无伤开这口,许君意提醒道:“夫君在外征战多年,恐是落下许多病根,母后说得不错,你我二人一同将养才是最好。”
几率才大,受苦才少。
姬无伤身上确实是不少伤,但医治也算及时,军中大夫也很是在意,病根倒是没有,疤痕也变得浅显。
姬无伤艰难道:“我身体......还可以。”
许君意怕他误会自己有嘲讽不敬之意,连忙解释说:“我是说......补补,虽然夫君身体底子好,但补补能更好成功。”
姬无伤无奈点头,补身一事他并不了解,要补多少?边补还是边圆房?还是要先分开?补多久?所以今晚是否需要搬回去?
许多问题难以言表,两人各自思量着,马车忽地颠了一下,许君意毫无准备地往前一扑,姬无伤下意识抓住。
抓住了她的小臂,衣袖有些上掀,二人触及肌肤,姬无伤顿感耳朵充血,姬无伤今日才体会到肤如凝脂的具象表达。
握在手中,更胜丝绸柔滑。
反倒是姬无伤经年行军,手腹茧轻磨,许君意只觉得感观放大了许多倍。
姬无伤:“小心。”
许君意回过神,立刻坐好,将胳膊抽回来,“多谢......”
多谢......夫君?不知为何,许君意突然喊不出这一句。
前面驾车的魏郜穿了一句:“殿下王妃,到了。”
姬无伤先下车,又扶许君意下车,云青与魏郜一同坐在外面驾车,魏郜犹豫是否要扶她下来时,云青自己跳了下来。
魏峙也从院中出来。
姬无伤不知道该不该搬回去,但害怕唐突了她,索性回了磬兰院,进了院子,姬无伤顿步。
院子好似被翻新了一样,之前也是有人定期打扫,却从未像如今这般让人眼前一新。
安置了一副躺椅置在院中,格外显眼。
水池子里的水也好似换过了,清澈见底。
姬无伤直直走进屋,屋中陈设幡然一新,有些还换了去,地板都是锃光瓦亮。
甚至案几之上,摆上了一盆金银花。
姬无伤看向魏峙,“你弄的?”
“是啊,殿下,原先的样子不适合殿下长住,如今整洁一新了。”魏峙朝着姬无伤憨笑。
姬无伤:“......”
姬无伤朝魏峙招招手,魏峙一脸开心地凑过去。
姬无伤抬腿往魏峙屁股上来了个横踹,力道不大不小,刚好魏峙往前踉跄了一步。
魏峙愣住。
魏郜在门口偷笑。
姬无伤走到案几处,拿起盛放金银花的花盆,问到魏峙:“这是金银花?”
魏峙点头,“我方才去街上看到有人卖,刚好买来装饰东宫,而且老板说金银花还可入药。”
魏郜闻言,上前拿走了姬无伤手里的金银花。
姬无伤朝着魏郜吩咐:“把东宫所有的金银花都清了,先去永宁殿。”
魏郜:“是。”
魏峙看着二人的操作很是蒙圈,“怎么了?金银花怎么了?”
姬无伤用手指关节敲了敲魏峙的脑袋,“金银花是可药用,但若身怀六甲,金银花很是危险。”
魏峙疑惑:“殿下怎么知道的?”
姬无伤:“顾长河去年做过一笔金银花的生意,他讲的。”
魏峙:“哦。”
姬无伤走回案几旁,屈膝而坐,拿起一旁的笔墨纸砚,提笔在宣纸上几行字。
身怀六甲?谁身怀六甲了?魏峙思考良久才反应过来,可东宫只有一个女主人,现居永宁殿的太子妃许君意,那身怀六甲的是!!!
“王妃?!”魏峙几乎是喊出来的。
反应过来,魏峙捂住嘴,朝着姬无伤窃窃私语,“王妃?王妃身怀六甲?”
此言脱口而出,魏峙又觉得不对劲,太子妃昨夜是和太子殿下分房睡的啊,自己还在太子殿下门口守了一晚上。
难不成......?
魏峙发觉自己好像勘破了什么大秘密,太子殿下难道已经知道了?那怎么还如此处事不惊?
魏峙此番已经开始感叹太子殿下胸心之宽阔。
姬无伤无语凝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