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琴酒似乎早已发现了他,此时视线精准转来,明明是一双银绿色的寒眸,望月和光却像是撞进一片深邃的墨色中。
只见对方神色颇淡,语气一如既往的冷冷道:“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过来。”
望月和光缓缓挑了下眉角,示意对方身边还陪着的美丽女士,面不改色的调侃回:“这不是怕打扰到你?”
说着又朝那位服务员小姐笑看去,不想后者直起柔软的腰身笑意吟吟的瞧了过来,还冲望月和光递了个风情万种的眼波,撩了撩耳边垂下的秀发。
望月和光略感意外,随之坦然欣赏。
不过,在感觉到一旁琴酒愈加冷飕飕的视线后,到底不紧不慢的再次抬步,走了过去,在对面淡定落座。
他可没忘了自己今天的目的,促狭打趣可以,但是见好就收的道理还是要懂的。
然而,望月和光的这份淡定,续航未半,便在一口酒水入唇之后,戛然开裂。
彼时。
望月和光方落座,服务员小姐即从餐车中取出一杯鸡尾酒放到了望月和光面前,笑意不减的开口道:“这是对面这位先生,为您点的酒水。”
望月和光抬眉望了眼琴酒,而对面之人只是撩了撩眼皮,侧了眼琥珀色的酒液便收回目光,并未作出其他表示。
见此,出于一贯的某种信任,望月和光自然而然接受了点酒一事,没多想什么。
谢过女服务员,刚好也有一丝口渴,顺手端过酒杯尝了一口。
而正是这口酒水入喉,同一时刻,服务员小姐的声音竟再次响起,徒然暧昧深长的话语令人头皮发麻:
“希望这杯Relajante,能够祝愿二位有个轻松愉悦的一晚呢~”
话音入耳,望月和光猛下子呛住,忙不迭搁下酒杯,侧着身子,扶着桌沿捂着嘴咳。
期间,他微微睁大着眼睛愣视女服务员,最后便瞪向琴酒,表情罕见一副空白的模样。
全因,Relajante,这款用西班牙语‘放松’命名的酒,主要是由辛加尼和琴酒混成的一款调酒……在以酒名作为成员代号的组织里,用互相的酒名调酒的寓意,等同于One-night stand邀请!
???
此刻他的大脑已经被无数个疑问塞满了。
琴酒就算知道他上电视的事,也不至于气疯了吧?何至于此……!
还是说,这是为了报复上次靶场他嘴里那句浪过头的‘Lucky之吻’?
莫名心虚让望月和光脑瓜子混乱了片刻理智才占据了上风,不对,除非琴酒脑子抽了,不然干不出这事。
他咳得不行,还忙着眼神控诉着男人,询问解释。
怎么回事?点错酒了?酒厂老干部也不知道Relajante是什么酒?
又下意识回想那句服务员小姐借着酒名‘放松’二字衍生出‘轻松愉悦’的夜晚祝福,眼下分明白日正盛——
还未续想,却见坐在对面的男人此时眉头骤然狠狠压下,目光梭巡而过对面咳得眼角绯红的少年,缓缓抬起变得凉薄的神色,转向那位说完便好整以暇仍笑站一旁的女服务员,嗓音沉沉:“舌头不想要,我可以帮你把它割下来。”
随着这句警告声落地,阴翳冷眸未移,餐盘边银色的金属餐刀被琴酒轻飘飘掠入掌中,指骨轻掸,刀尖转瞬翻转朝下,无端寒光森凛。
姿态桀意自恃,又漠不经心。
那只骨节分明苍隽修长的手此刻漠然秉持着银白刀柄的样子再如何赏心悦目,望月和光此时也只有一言难尽,和更多的心梗。
怎么说动手就要动手了?!好好好,别冲动,我知道其中是有误会了。
久未感受过这种手忙脚乱的体验了。
望月和光一手匆匆抽了张纸巾压住嘴里的咳嗽,一面起身,以防一有不测便能及时按住琴酒这个向来是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制造恐怖的杀胚。
更也顾不上重新转头审视这位服务员小姐的种种可疑之处了。
丝丝缕缕的危险气机从琴酒身上冒了出来,他银绿色的眼睛一片冰凉,肃杀之意丝毫做不得假。
那位女服务员白毛汗起第一反应退开了两步,轻捂微张的唇瓣,眼带异芒,一脸玩过头的表情。
岂料下一步,银白刀刃只是旋过指骨被琴酒随手丢进装着剩余Relajante鸡尾酒的酒杯中,一场虚惊……
当啷一声,酒液溅起。
坏了一杯酒水。
男人剩下的话也随之沉冷压迫的响起:
“别让我给你醒醒脑子,贝尔摩德。”
意料之外的某个名称。
于是,就见女服务员闻言稍顿,一把扯下包裹整个头脸的易容面具。
金色长发散落披肩。
竟露出一张白肤蓝瞳经常出现在大荧幕上属于美国著名女影星的年轻美丽面孔——正是组织里的核心情报人员,有着百变魔女之称的,苦艾酒,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撩了撩长发,叉腰摊手:“Oh!I'm just kidding!(开个玩笑而已嘛!)”
转而笑得神情玩味:“倒是Gin你,实在令我惊讶,这次怎么不说恶心透了,不是说黑的和黑混在一起,只会变成黑的?”
琴酒眯了眯眼,继而收回目光,扯扯唇角:“我对小鬼没有兴趣。”
贝尔摩德嗯哼一声,笑道:“你说怎样就怎样了。”嘴硬的男人。
望月和光方才呛得太厉害,此时缓过来,嗓子还有点不适,手里的纸巾且还压着唇角,他讶异的看着贝尔摩德:“Vermouth?”
难怪——
若是外招的服务人员,无从知晓调酒的含义,只能归为无意之言,但细节之处又十分牵强;若是组织内部员工充当的服务生,可没有胆子戏弄琴酒。
也只有贝尔摩德敢拿调酒来开琴酒和他的玩笑了,以及永远让人惊叹的易容术和变声术。
然后不由染笑:“你怎么也回日本了?”
作为常年呆在美国分部的组织核心情报人员,如无必要,贝尔摩德很少回日本。
组织里除了权限高的那几人之外,比如琴酒、朗姆、奥德维尔他们,一般代号成员之间大部分都是相互不知道不认识的,或者只闻代号不识其人,但望月和光和贝尔摩德不仅认识,而且关系还不错。
两人结识于望月和光出国去日本前。
那时,望月和光先于世界进程将第一款即时通讯弄了出来,刚获得酒名代号。
软件弄出来需得在组织内部推行,同为技术部的同事代替望月和光为其他被派来学习的成员做产品介绍,而望月和光本尊则被BOSS直接下令,专门开会,给组织几个核心部组的负责人上了堂功能讲解课。
当时琴酒、贝尔摩德都是本人亲自到场的,喜欢遮遮掩掩的比如朗姆则是派的心腹。
那是望月和光第一次见到成年后的琴酒,也是第一次见贝尔摩德。
作为永远走在时尚最前沿的娱乐圈人士,贝尔摩德对计算机这一块新兴产业算是挺感兴趣,对当时小小年纪长得又十分精致漂亮的望月和光更是感到稀奇和兴味。
于是在望月和光离开日本去美国的两年里,两人联系便频繁了起来,贝尔摩德也不知是抱着养孩子的心态还是怎的,时不时就会从欧洲各地给望月和光寄各种有趣新奇的礼物。
也就是望月和光这次回国的时候,贝尔摩德正在执行某个中短期任务,由于不方便,两人近几月才断了联系。
贝尔摩德也扬眉笑看向望月和光,朝少年探手倾身,就想给后者来个亲热的吻面礼:“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啊,My dear Little Musk Prince~”
望月和光一脸无奈,尚且微痒的嗓子不觉轻咳了一声,未忘叹气:“Little Musk Prince(小麝香王子)?怎么你们每个人都爱给我取个外号呢,我可不承认。”
因为辛加尼酒是从亚历山大麝香葡萄中提取,贝尔摩德就总爱这么称呼他,正想习以为常的抬手接受贝尔摩德的面颊亲吻,却被一道低沉带着一丝浅躁的嗓音打断。
“辛加尼,过来。”
望月和光看向琴酒:“??”
而琴酒就这么眸子黢深的望着他,见少年半天不动,面上逐渐染上淡淡的不耐和晦沉。
望月和光却笑了,他可是记得某人刚刚还嘲讽他是‘小鬼’来着。方才‘黑不黑’的没听懂,但‘小鬼’两字,年方十六的望月和光成功对号入座,并在心中呵呵一笑。
“不行”和“小”是一切雄性生物的禁词,懂否?
这么想着,望月和光还真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