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歌公主翻身下马,动作轻盈而又优雅。“司徒将军,您走的太匆忙了,我特来相送。”
“岂敢劳烦公主殿下的大驾。”
“带上这个。”东歌公主伸出手来,只见洁白纤细的葱指上挂着一个晶莹亮泽的品质非凡的白玉手链。
“公主殿下,这……我一介武夫,怎能……”司徒川一时被公主的奇怪的礼物搞得不知所措,一脸茫然。
“世人皆知白袍司徒足智多谋,奈何在我面前变得如此愚钝,这个不是给你的,这是我送给诺云郡主的礼物。”东歌公主话音刚落,已是忍逡不禁。
“原来如此,那我就代诺云郡主谢谢公主的美意。只是您和诺云郡主从未谋面,为何要送如此大礼?”司徒川轻轻的从公主手中接过了白玉手链。
“诺云郡主数度救司徒将军于危难,并将龙川铁骑毫无保留的交由司徒将军统领,她有大功于我大夏,我作为大夏的长公主,当然要对她表示感谢。说真的,我非常羡慕诺云郡主,她能够跟着你旦夕与共,上阵杀敌,快意恩仇。”东歌公主那不染纤尘的清澈的美眸中忽然闪出忧郁的神情。“司徒将军,今天发生在酒宴上的事情请您不要介意,自上月东森人的使团(作者注:东森是位于寒山以东,东海以西的强悍的游牧民族,与大夏有一条狭长的海西走廊相接壤。)到达天都之后,母后就一心想要把我尽快嫁出去,我能够理解她急迫的心情”。
“东森人的使团?”
“是的,东森圣主赫烈乌森想要与大夏和亲,并且指明要取作为长公主的我作他的王妃。”
“东森乃苦寒之地,东森人逐水草而居,生存条件极其恶劣,公主金枝玉叶,恐难以忍受那种地方。”司徒川不禁浓眉紧锁,一副担忧之色。“但困难在于,当前形势下又不能得罪东森人。”
“东森人有强大的骑兵,由于他们的存在,寒山人才不敢轻易南下,若能与他们结盟,对我大夏将大有助益,反之,后果将不堪设想。”东歌公主蚕眉微蹙,但表情十分坚毅。“我不能像诺云郡主那样上阵杀敌、浴血疆场,但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为天下苍生尽一份力。如果牺牲我一人,能够换来北境的安宁,长城的稳固,那么远嫁东森也许是一种宿命!”
“公主心系天下苍生,宁愿让自己飘零凶蛮之地,也要一心为国分忧,实在令人感佩。”司徒川叹息道:“只是东森人有一个可怕的制度,不知公主是否知晓?”
“这个末将略有耳闻。”站在一旁的令狐荣野对东歌公主说道:“东森人为了防止王妃一族做大,危及王权,别出新裁地制定了一个野蛮的制度,叫做‘子贵母死’。即不论哪位王子被立为继承人,他的生母必须被杀死。”
“这位将军是……”
“噢,他叫令狐荣野,将统领明州精锐骑兵随我开赴平凉,与西凉人作战。”司徒川向公主简要介绍着这位刚刚归入自己麾下的将军。
“多谢令狐将军提醒,”公主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虽然此时她的面色依然坚毅,眼中却透着一丝茫然。“我既已做出了诀择,生死于我已如浮云。”
令狐荣野十分坚定的说道:“请公主不要轻率做出决定,据说,那赫烈乌森年事已高,且身体有恙,恐不能长久。”
“公主殿下,请您暂缓做出远嫁东森的决定,先想办法拖一拖,不妨静观其变。”司徒川知道很难阻止公主的决定,但他显然不希望这成为事实。
“多谢二位,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这件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请二位莫要为我担忧。”东歌公主说完,向二位将军告辞,而后翻身上马,向寒寿宫内飞驰而去。
司徒川看着马背上的东歌公主那妖娆的背影,不禁心生感慨:如此美好的女子,贵为公主,貌比天仙,心如皎月,其未来竟如飘零的浮萍一般叵测难料,不知今后还能不能再次见到她。一抹浓浓的愁绪涌上了他的心头,公主在很短的时间之内给他留下了非常美好的印象,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倾盖如故吧!
司徒川怀着沉重的心情离开了西都,甚至当他看到整容严整、威风凛凛的明州关河铁骑时,他的心情也未见好转。
“督师大人,”令狐荣野看着一脸忧郁的司徒川,颇为自豪的说道:“关河铁骑的将士全部来自民风凶悍的三关(天门关、重山关、山河关)及巨流河南岸一带,战马皆是购买自遥远的东森,高大威猛。”
“有此精兵强将,何愁敌国不破?”司徒川慨然道:“我们即刻启程,挥师西进,让敌人见识一下我们这支强悍的铁骑!”
很快,大军浩浩荡荡地开拔,向着平凉关方向进发。
在路上,司徒川从令狐荣野的口中得知了他的前任——司马青川的消息,不禁大为震惊。
“圣上怎能如此对待司马大人,他以疲敝之卒,在平武之战中消灭了万人以上的西凉人,已经实属不易。”
“督师大人所言极是,司马大人不应被如此对待。”令狐荣野表达了同样的观点。
“圣上如此严苛凉薄,令人寒心!”司徒川无奈地摇着头。
就在司徒川带兵西返的时候,西凉人经过长途跋涉,终于到达了统万城东郊。
高高耸立在神女湖畔的凯旋柱最先映入士兵们的眼帘,但几乎所有人都羞愧的低下了头。
西凉人每次大战回来,都会在凯旋住上留下光荣的记录,以便让子孙后代永远记住自己的赫赫武功。但这一次,他们只能匆匆路过,甚至不敢过多的停留,就连远方浩瀚无边、波涛万顷的美丽的神女湖都丝毫不能缓解他们沉痛的心情。
统万城终于到了,那高大巍峨、坚实厚重的城墙,已经成为西凉人的精神寄托,这个伟大的城市自诞生之日起,从未被异族的军队征服过,甚至没有任何一支异族的军队摸到过哪怕一块墙砖。
独孤信长静静的看着这宏伟的城市,他的大军驻扎在城外,他本人则即将进入城市。
一个卫兵匆匆忙忙的跑过来,禀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寒山明德王拓跋弘烈率五万大军沿着漠西走廊南下,进犯望海川。
听到这个消息,独孤信长惊得目瞪口呆,他当初编造了明德王拓跋弘烈入侵的故事,意在假装主力撤退,诱使司徒川出城袭营,不想竟然一语成谶——这回狼真的来了。
望海川是独孤信长的根基所在,当然不能有失,独孤信长遂分别向诸王辞行,而后钦点人马,准备亲率大军,北上望海川,向入侵的寒山人发起攻击。
临行前,他的心情忐忑不安,他特意来到独孤影那里,向她辞行。
“兄长只管去吧!”独孤影的语气十分坚定,“我不会有事的,大王还活着,他们不敢把我怎样。”
独孤信长感到有些伤感,他知道,这种时候他不应该离开,可是他没有别的选择,大将古勒啸海死在了云中城,大将巍明义则被派去守卫平武,其他将领不堪大用,眼下只有他亲自出马,才有可能击退强敌。“妹妹要多保重!”
“放心吧!”独孤影桃花一般美艳的脸上透着坚毅的神情。
独孤信长走了,其余诸王全都进了统万城。
很快,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逐日王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