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算有多少关系吧,我只是想知道你几岁了。”林春晓说。
“二十二。”
好年轻,林春晓心里想道,“那你听一听我的故事吧。”
“我18岁的时候,遇见的我前夫,他长得帅气,高大。当然,那个时候,我长得也还不算差,没有胖到现在这个样子,尽管不算聪明,但是也算考了一个不错的大学。”
“我来自农村,尽管算不上非常穷的地方,但是当时,我的家是一个非常穷的家庭。他来自城市,家境优渥。”
“我们算是一见钟情,只不过我自卑,一直不敢接受他。他追了我快一年,两个人的差距很大,我婆婆找到了我,指出了我们的差距,并且让我们分手。”
“其实我自己也知道差距的,在认识他之前。我买衣服永远都是找批发市场或是夜市的地摊。18岁时,我没用过任何的护肤品,不知道洗脸还要用洗面奶,不会用抽水马桶,不会用热水器,看到手机都觉得很高档。”
“进一个大学的门都觉得自己很渺小,而门很宏伟。我小时候在村里,村里好小的,也就是后面去了县城上初中以后,慢慢地才看到了电梯、公共电话什么的。”
“我刚出来读大学的时候,看到这边到处是高楼,到处是电梯,到处是车,还有地铁,那么大的商场,还有游乐园、公园,我好像是看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些东西,都是在认识他之后,他带着我去的。你能想象我当时的心理状态吗?好奇、害怕、自卑、自豪、欣喜……什么感觉都有了,我知道我和他的差距,也试图摆脱那段感情。”
“没吃过猪肉,也是见过猪跑的,我知道我和他的差距是什么,什么叫门当户对。可是最终,我还是没能离开他。那个时候的我们,很单纯,也很执着,以为有了爱情,就有了全世界。”
“我们大学还没有毕业的时候,就偷偷地领了结婚证,那个时候,他好喜欢我的,我也好喜欢他,我们不想分手,他说他害怕我会离开他。”
林春晓一边说一边面带微笑,她在回忆起那些场景时,还是觉得很悸动的感觉,有些幸福,有些甜蜜。
“其实担心的哪里是他,我比他要担心得多,我害怕他会离开我,不要我,我再也找不到那么一个爱我的人或是我爱的人。”
“不能说我完全不受金钱的影响,那些确实是加分的,但是当时,如果他不是那样的背景,我也会和他在一起,或许那样,我们会幸福得多。”
“结婚并不是终点,只是另一个开始罢了,爱情在婚姻当中,不再是唯一,为了融入他的家庭。我听从了婆婆的建议,学了礼仪、烘焙、西餐、中餐……但是在当时,婆婆让我学的那些,也是确确实实我所需要的。”
“然后一毕业,我就成了家庭主妇,头两年,我们还是很幸福的,虽然公公婆婆对我很不满意,但是他还是对我很好的。想法设法地哄着公公婆婆,会带着我去玩,送我小礼物,带着我出去吃饭见朋友。不过,后来还是变成那样了。”
“有些差距不是努力就一定能补上的,或者说本身我也是一个挺有惰性的人,见有一个男人这么爱着宠着自己,我就不知不觉地放松了,全心全意地徜徉在爱情的海洋里,一点也没发现婚姻的裂痕。”
“我的前夫是一个比我要聪明的人,他比我更早地意识到我们的问题,开始催着让我去上班,带我去不同的场所。”
“不过惰性已经培养起来的我,哪有那么好改变,再加上两年的家庭保姆的身份,一时半会也丢不开。我还是让他失望了,我们努力了两年,没有任何改变。”
“后来,我也试图改变我自己,企图追上他,拖着不离婚,结果他出轨了,就这样,结束了。”林春晓一边说一边流下了眼泪。”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不是那么懒惰,如果我早点醒来,如果我早点跟着他一起努力,一起进步,我们就不会是这样了。”
林春晓一边哭一边说,“然后呢,我妈死了,就两周前。”
“一直以来,我以为是我妈拖累了我的婚姻,所以是不是因为这样,她连后悔的机会都不留给我。陶然,你还活着,不要让你的妈妈后悔,像我一样,再也找不到她了。”林春晓很动情,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扑扑地滚到了地上。
陶然毕竟年轻,听着听着就共情起来,他有点忘记了自己的痛苦,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安慰眼前的这个女人,有些奇怪但是看上去很善良的女人,他不曾有过这样的经历。
在半年之前他的生活中,一直都是活得相当自我。
在后来的半年之后,又过得狼狈绝望。
他有些傻了,只是愣愣地抬了抬手,却最终还是放在了地上。
“那你,还相信爱情吗?还相信生活吗?”最后,陶然问道。
林春晓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想了很久,但是语气非常坚定,“我相信,我还是相信爱情,相信生活。这么美的世界,没有爱,多可惜呢。”
陶然有些发傻,有点震撼,他活到二十二了,童年少年的他,过得肆意。
年年出国旅游,要什么就有什么,是家里的掌中宝,是父母的眼珠子,从小上最好的学校,穿自己看得上的衣服,去最好玩的地方玩。
年少的他就欧州、非洲、亚洲满世界地跟着父母游玩,他花过他数不清的钱,看过许多人一辈子也没有机会看到过的风景。
可是,现在想起来,除了父母的爱,他从来没有能有过她说的那种爱,男人女人之间的爱情。
他以为的爱情,只是男人女人上床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无非就是那个目的。
最后,玩得累了,找一个条件相当的女人结婚生个孩子,或者干脆就一个人继续接着玩。
他的父亲,不就是这个样子的吗?他也一直以为,这些是理所当然的,难道不是吗?不是这个样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