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林春晓又摇头。
不是的,孩子并不是婚姻的维系,自己和梁祺生,就是有孩子,也会要走到离婚这一步的。
她在他的面前一直没有办法真正地做自己,无底洞式的家庭拖累无解,除非他家摆脱了她才能摆脱那个无底洞式的输血。
她没有了梁家才有借口去义无反顾地去反抗。
可以说梁祺生给了她依靠的同时,也给了她耍赖的理由。
她理所当然的依赖,他们顺理当然地索取。
这么多年,已经把所谓的感情消耗光了。
至于林小江,为什么不敢离婚,更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她没有勇气。
这么多年以来,她都是按着那种已知的路径往前走的,哪怕那个路径风景不美,道路崎岖,但是因为这是她看到的身边的人都是这样的路走。
所以不管多难,都是已知的,对遇到的那些困难、苦难都是有预期的,这给她带来了一种确定的安全感。
不说林小江,就连自己,跑到公司去是为什么?
所谓的挽留,真的是因为爱梁祺生,不愿意失去梁祺生吗?
还是因为害怕,不愿意、不敢接受那未知的路呢。
从林小江初中毕业出去找工作开始,姐妹俩就没有太多时间整日呆在一起了。
现在两个人整天都呆在一起,白天带着口罩出去逛街走路、爬爬山,有点回到了童年的样子。
林春晓知道,林小江肯定是不会离婚的了。
于是她想,怎么样也要让林小江这一回,至少最近先不要回家。
这其实就是一种心理上的拉扯,至少这几天,可以让陆能熊忌惮,并不是没有后果的。
很多所谓的不是东西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其实在婚姻当中也是这样的,一方强了如果另一方不及时调整赶上,那么就是一方越来越强,直到失去平衡。
但是这种外加的压力,促使而成的平衡可以保持多久呢?
陆能熊与其说忌惮的是林春晓,不如说是忌惮她背后的家庭,一旦他知道林春晓已经离婚,那么后面会怎么样?
林春晓不能想象。
姐妹俩原本是想等养着身上的伤至少不痛,再回家。
但计划不如变化。
陆萍萍高烧,林小江火急火燎地赶了回去,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她到现在为止唯一的一个孩子。
她顾不得什么东风西风,此刻女儿就是她所有的。
林小江走了以后,林春晓睡不着,打开手机,关注了顺城以及水溪镇当地政府的公众号,又关注了妇联的公众号。
然后在网上开始查家暴的相关法律信息。
看来看去,最后她无奈地一下躺到了床上,却又给背部忽然而来的疼痛给刺激地挺了起来。
咧着嘴发出嗤嗤声。
忽然她闪过刚刚乡政府公众号里转发的一则信息,她急忙打开手机看,那是一则县里的工会组织的培训月嫂的信息。
这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一看,是陶然。
“喂,陶然。”
“姐,怎么办怎么办,水龙头的开关坏了,怎么都关不上了。”电话那头传来陶然手忙脚乱的声音。
“别急,你去把总开关关了,总开关位于客厅的厕所水台下面,我系了一个蓝色的丝带,往左拧紧就可以了。”
电话里传来“吧嗒吧嗒”的跑步声,只听到电话那头长舒了一口气,“啊,总算关上了,谢天谢地。”
林春晓想象了一下电话那头手足无措的样子,笑了一声。
陶然的脸瞬间就红了,他清了清嗓子,“姐,回家的感觉怎么样?我过几天就放假了啊,如果到时候你还没回来的话,不行就我去顺城找你吧,我还没有去过顺城呢。”
“你不是要考试么?现在可不能放松了,已经错过了一年,明年耽误找工作的。”
“知道了。”陶然闷闷不乐。
“对了,陶然,我想咨询你一点事情。”林春晓忽然想到陶然是法律专业的学生。
“什么事呀?”陶然有些讶异,同时心里也莫名地美滋滋的,不自觉地就挺起胸膛。
“就是一对夫妻,男方有家暴,应该怎么办?”
这是什么?没前因没后果的,怎么回答呢?
怎么办?能怎么办?离婚,不然就继续过着?但陶然知道,林春晓肯定不是想要这样的回答。
“想离婚吗?”陶然挑了一个方向问。
“就是……好像双方都没有离婚的想法。”林春晓不知道怎么说,犹豫了片刻,略支吾地说道。
陶然叹了口气。
“那又能怎么办呢?家暴,不想离婚,别人也没有办法啊,如果有离婚意愿的话,还可以说在财产分割,孩子抚养权上面想想。”陶然说道。
“也是啊,如果不离婚,夫妻之间好像也没法搞,找妇联有什么用吗?”林春晓问。
“找是可以的,但是这种介入很有限,最多就是上门来调解,我可以问一下这个人是谁吗?”
陶然有点好奇,这才刚回到顺城,按理说林春晓这几年一直生活在江城,在顺城那边应该没有太多的社会交往关系才是。
林春晓沉默了半晌,就在陶然想放弃的时候,她开口了,“是我姐,昨天晚上我……姐夫家暴我姐,我也打了他,还报警了。”
“什么?你有没有受伤?”陶然担心地问。
“我用我背挡了一下,不过不严重,已经去过医院了。”
陶然乍听之下吓一跳,尽管马上就听到林春晓说自己伤得并不严重,但还是心里头酸胀得很,那种不自觉的担心又引发出了异乎寻常的愤怒。
陶然本能地克制住自己的语气,不让这种愤怒表露出来。
“那就好……你报警做得很对,不管后面离不离婚,报警验伤留下记录,以后万一有什么可以处理的这个就是一份证据。”陶然克制着,一平一板地说着
“可是我姐说她不离婚。”林春晓叹了口气,几经踌躇,也没有办法很好地表达出自己的忧思。
“现在不离,可能是……是因为有很多其它的顾虑,以后谁也不知道啊,万一以后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了呢,先把证据保存好。”陶然有些笨拙地想要安慰林春晓,又不知道该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