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内的人越来越多。
很快,皇后娘娘也带着福成公主到场。
众人纷纷向皇后行礼。
看到晏初岁站在陶佩宜身边,福成公主笑着冲她挥挥手。
晏初岁对这个小公主很有好感,也回她了一个笑容。
皇后顺势看了过来,招招手道:“佩宜,你跟晏大姑娘来我身边坐。”
闻言,黎钰薇的表情瞬间有了微妙的变化。
但是当着皇后的面,她还是忍住了自己的脾气。
皇后落座后,笑盈盈地说:“本宫得了些今年的六安茶,所以今天请大家来一起尝尝。
“听说是当地在山中发现了一棵野生的老茶树,多年没人采摘过了。
“说是做好的茶叶香味更浓,回甘也更好。
“本宫喝了一次觉得的确很好,便想叫你们一起来尝尝。”
皇后说罢,宫女们便开始给各桌上茶。
六安茶每逢谷雨前后十天之内采摘,以谷雨前采的“提片”品质最优。
茶采下来之后还要进行炒制和烘焙。
此时能拿到新茶,肯定是快马加鞭送进京城来的。
的确也就只有皇后这样身份的人才能尝到的。
大家纷纷感谢过皇后娘娘,然后开始品茶。
水榭内很快就响起交相称赞的声音。
晏初岁先小声提醒陶佩宜,浅尝一口就好,千万别多喝。
然后才自己端起茶杯。
茶汤呈现出一种明亮清澈的黄绿色,清新而略带果香的味道萦绕鼻尖。
晏初岁轻啜一口。
真不愧是连皇后娘娘都赞不绝口的好茶。
新茶本就更加清新爽口,六安茶更是唯一无芽无梗的茶叶。
入口先尝到一股清新的甘甜,随后便是茶香,紧接着又转化为一种持久的回甘,让人回味无穷。
“果然是好茶,真是多亏了皇后娘娘,不然我们哪里能尝到这么好的六安茶。”黎钰薇说罢,将视线投向晏初岁问,“晏大姑娘觉得如何?”
“浓而不苦,香而不涩,回甘绵长,的确是好茶。”
皇后闻言颇为惊喜道:“没想到晏大姑娘年纪轻轻还懂得品茶。”
“回皇后娘娘的话,因为祖父爱茶,所以平时也跟着了解了一些皮毛罢了。”
“对,宣平侯是个爱茶的人。”皇后闻言点头,冲一旁的宫人吩咐道,“将这次得的六安茶,给宣平侯送一些过去,让他也尝尝鲜。”
晏初岁赶紧起身行礼谢恩。
黎钰薇气得都快把手里的帕子给扯碎了,脸上挂着勉强的笑意。
皇后娘娘却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参加过品茶会之后,回到住处,黎钰薇便命人去行宫给她抓只野猫回来。
*
第二天清晨,那名踩了黎钰薇的宫女,被人发现死在了湖里。
她水绿色的衣裙几乎跟湖水融为一色,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来。
只有一张煞白的脸浮在水面上,一双杏眼圆睁,死不瞑目。
早晨路过湖边的几个宫人差点儿被吓疯了。
“鬼啊!闹鬼了!”
“湖里有水鬼——”
“救命啊——”
几个人尖叫着四散逃窜,使得薛安齐想把这个消息压下去都无从下手。
有人死在湖中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儿行宫,惊动了在这边避暑的所有人。
随后很快就有一些乱七八糟的谣言传了出来。
传播最广的便是说湖中有水鬼在找替身,靠近湖边的人就容易被拉下去成为替死鬼。
一想到昨天自己还去浮光水榭,就连陶佩宜都觉得后怕。
她以前是不信这种怪力乱神之说的。
可如今肚子里有孩子了,她是生怕有什么事会伤到孩子。
陶佩宜犹豫地看向晏初岁,小声道:“你说,该不会是黎钰薇吧?”
但是说完还不等晏初岁回答,她自己就先摇头道:“不能不能,黎钰薇再狂,也不至于这么心狠手辣吧?
“那宫女不过是踩了她一下,哪里会为了这种小事就取人性命的。”
晏初岁心想,那是你不知道黎钰薇是什么人。
若是知道她平时的所作所为,就该觉得这名宫女算是死得痛快的了。
不过如此想来,晏初岁越发觉得这件事另有蹊跷。
黎钰薇喜欢折磨得罪了自己的人,还不肯给人一个痛快,恨不得让人后半辈子都在痛苦中度过才好。
这样看来,这次的事情应该跟她没有什么关系。
但不管晏初岁如何想,行宫中还是有些跟黎钰薇有关的谣言传出来。
毕竟这名宫女昨天刚得罪过黎钰薇,今天就死在湖里了。
若说跟她毫无关系,似乎也很难让人信服。
就在行宫中人心惶惶的时候,黎钰薇的住处却门窗紧闭。
盼夏在门外守了一夜,听着屋里越来越虚弱的嚎叫声,即使在夏天,却还是生生出了一身冷汗。
也不知又过了多久,房门终于从里面打开。
黎钰薇从里面走出来,她一夜未睡,脸上却丝毫不见倦意,反倒还带着几分餍足。
“赶紧带人收拾了吧!”黎钰薇如往常在家时一样吩咐道。
看着满地血污和已经被虐死的猫儿,盼夏愁得不行。
这里是行宫,不是黎家,让她如何收拾?
黎钰薇却不管这些,正准备回房梳洗睡觉。
她刚卸掉钗环,洗干净脸,还没来得及换上就寝的衣物,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阵嘈杂声。
“外面闹什么呢?”黎钰薇不悦地扬声问。
但奇怪的是,外面却没人应她。
发泄了一晚上的黎钰薇再次怒从心头起。
她起身猛地拉开房门,冲着外面发脾气道:“一个个来到行宫就开始偷懒是吧?我叫人都……”
然而,待看清院子里的情况之后,黎钰薇瞬间没了声音。
院子里,她带来的丫鬟婆子跪了一地。
盼夏跪在最前面,她身边还摆着那具猫儿的尸体。
殷霄年站在石榴树下。
满树榴花正开得热烈,在他面前却都不值一提,全都沦为他的陪衬。
黎钰薇看得脸上一红。
想到自己此时披头散发、不施粉黛的模样,她紧张得赶紧扭过身子,难得害羞地说:“六殿下过来怎么也不派人知会一声,臣女这样太失礼了。”
殷霄年的声音却冷若冰霜:“来人,把黎姑娘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