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里折腾了一晚上,陆华秾到底还怀着身子,到天亮便有些身子不适,府医瞧过了,说陆华秾身子亏空太多,以后切记要好好保养,不能再折腾了,否则,有落胎之忧。
这可把陆华秾吓坏了。
肚子里的这个孽种,是她好不容易才怀上的。
虽然这对她来说是个屈辱,可若是没有肚子里的这块肉,她拿什么跟尹月牙争,便只好老老实实地养胎。
彩云自然是要被送到陪嫁庄子上。
她特地写了一封信,找了自己陪嫁的小厮,将彩云送到庄子上,把这封信交给那个庄头。
她不会就这么让彩云死了的,她要把彩云关进庄子里,等她生了孩子之后慢慢地折磨。
彩云一走,留在陆华秾身边的大丫头只有柳叶几个人,这些可都是秦勉的人,陆华秾不敢动,又想折磨丫头,思来想去,只能从自己的陪嫁丫鬟里提拔上来两个二等的,一个叫翠喜,一个翠明。
这两个丫头都呆呆笨笨的,但胜在做活儿仔细,话又不多,且不知道许多腌臜之事,用着倒挺放心。
在炕上躺了几日,到第四日上,尹月牙领着牡丹、陆姨娘和红莲过来看望她。
虽说在侯府,陆华秾和尹月牙已成水火之势,早已是心照不宣了,但二人表面上还要做做样子。
尹月牙既然带着人来探望,陆华秾自然也只能做出一副十分温婉的模样来欢迎这几个人。
“可惜我身子不适,不然,今儿个咱们姊妹这么齐全,在我这里吃一顿家常饭,听着多好呀。”
陆华秾看见尹月牙就烦,尤其是尹月牙和牡丹的肚子已经有些显怀,她看着就更加心烦,恨不得将这两个人给抽筋剥皮。
再加之她现在隐隐有了一些孕吐之相,吃什么吐什么,总觉得恶心,就更不想打起精神来应付尹月牙。
可尹月牙偏偏笑道:“陆夫人的提议很好呀,前些日子,陆夫人说要请我们来吃酒听戏,偏生那些日子,我和牡丹姨娘正是孕吐最厉害的时候,什么都吃不下,闻到一点油腥味儿就觉得恶心,所以就推拒再三。”
“这些日子,我们俩倒是能吃得下东西了,我看陆姨娘的身子骨也好了许多,不如,咱们姊妹们今日就凑在一块吃个饭吧。”
在明翠楼窝了一个冬天,陆姨娘的脸色看起来更加苍白,但这苍白并不是病态的白。
她的身子骨看起来比从前康健多了。
人也有了一些笑模样,眉眼弯弯的模样,倒有几分像她姐姐落雪的样子。
“多谢郡主惦记着我,那些日子身上的确不舒服,总吃着药,多亏郡主时常叫钱嬷嬷去看我,还送了我好些名贵药材和补品,又叫府医日日给我把脉,将养了些时日,我果然就好了。”
字字句句都在颂扬尹月牙,虽然没有提陆华秾,可这不就是在打陆华秾的脸吗?
陆华秾和陆姨娘都在西苑住着,陆姨娘病了这么多天,陆华秾除了叫丫头去请陆姨娘吃酒听戏之外,从来没有问过陆姨娘一句。
相反,东苑的尹月牙虽然住得远,却每天都叫身边的老嬷嬷来关心陆姨娘。
孰高孰低,一眼便知。
陆华秾便有些惊心。
是她错了。
一直以来,她总以为这几个姨娘不过是贱婢罢了,不用放在眼里。
可现在回头想一想,尹月牙出身贱婢,最能明白这些贱婢们在想什么了。
怪不得侯爷会如此宠爱尹月牙,谁叫尹月牙这般会笼络人心呢。
她以后得跟尹月牙这个贱婢学几招,可不能叫府中的人心都跑到尹月牙那里去了。
“我瞧着陆姨娘的气色的确好了不少,”陆华秾干笑了两声,“我前些日子有些事情要忙,就没顾得上你,幸好有郡主在,陆姨娘不会怪我吧?”
陆姨娘淡淡地笑了几声:“夫人说什么呢,妾身哪里敢怪夫人。”
陆华秾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嘴上说着不敢怪,实际上还在怪她。
看着她如今失势,一个个便欺在她头上。
等她翻了身,就要这些人跪着求她,像狗一样趴在地上求她!
“也不知陆夫人前些日子忙什么呢,听说陆夫人成天吃酒听戏,陆夫人不是在忙这个吧?”红莲说话向来不客气,这两句话硬邦邦的,直戳人心。
陆华秾本想发脾气大怒一番的,可转念一想,这屋子里的几个人,几乎都是尹月牙那边的。
也就只有一个红莲,是敌是友暂未分明。
她不能冲动,如今只能暂时按捺住脾气,摸清红莲的路数,才好下手。
“是么?那便是我的不是了,以后我一定多多关心陆姨娘。”
陆华秾的态度难得这样好,倒叫几个人都有些吃惊。
“还等什么?”尹月牙端坐在屋中,俨然已经是积翠园的主子了,“还不赶紧去吩咐人,整治一桌酒席来,就摆在积翠园里,供我们姊妹们好好乐呵乐呵。”
既然陆华秾还能咬牙坚持,尹月牙也没有必要怜惜陆华秾。
她一说要摆宴,小路子便亲自去吩咐,一应饭食都是从东苑而出,绝不沾手西苑的任何东西,就怕陆华秾会暗中做手脚。
一起用膳的几个人,除了陆华秾之外,每个人都言笑晏晏,看起来十分康健,只有陆华秾,脸色蜡黄,闻到饭味儿就想吐。
可她不想在尹月牙面前表现出任何的软弱,那就只能硬撑着。
一直闹腾到夜里,尹月牙怕牡丹和陆姨娘吃不消,就说散了。
回去的路上,小路子等人都害怕尹月牙腹中胎儿有不妥之处,尹月牙却一脸慈爱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笑道:“这个小家伙倒是很体贴,怕是知道我今日要来赴宴,所以很听话。”
可到了夜里,尹月牙却怎么都睡不着了,心里总觉得好像要发生点什么似的。
值夜的珍儿还以为她不舒服,要去叫府医来,尹月牙却摇摇头:“等明日天亮了,陪我去前院走一趟,我想去跟魏先生说说话,看看侯爷走到何处了。”
第二日一早,还没等她去找魏先生,一封密信却摆在她的桌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