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脚赵世隆走了,后脚李长安脑袋上就挨了一记爆栗。
“李长安,你可是蠢吗!?”
“使团丢了至宝这事可大可小,如今大皇子愿意替你做担保,便是想要保你一命。”
“届时圣上治你个擅离职守的罪,再削掉你的官职也就完了。”
“你究竟是搭错了哪根筋,非要硬抗!?”
便宜老爹怎么又生气了?
李长安无奈,轻声问道:“您从来不愿参与党争,如今要是承了大殿下的情,咱们日后便是他那一派的人了。”
“爹,您当真想好了吗?!”
镇北王眉头锁起,“站队不就是为了利益吗,什么利益能比你的命还大?”
“大皇子为人忠厚,几个皇子中品行最佳。”
“若是站在他这边与你也算是个好结果,即便李家最后帮不上他什么,好歹你还能活命!”
字字句句都是为他打算,李长安有些动容。
没想到,这老头对自己是真关心啊。
“爹,这事不是那么简单。”
“怎么?”
“您觉得,一个忠厚之辈,会在九子夺嫡的争斗中占据如今这般地位吗?”
是啊!
李长安一句话点醒梦中人。
都说皇家无情,最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又怎么可能养出什么忠厚之辈?
更何况,其他几个皇子各有各的支持,却始终盖不过赵世隆,他不仅在朝堂博得许多好评,更是民心所向。
这样一个人,又怎么会是单纯的忠厚之辈!
李忠国惊出了一身冷汗。
看向李长安,心底更多的还是欣慰。
“你当真是长大了,思虑之深,连爹都望尘莫及。”
李长安轻笑出声,“爹您这是关心则乱。”
“圣上既然肯给我三日时间,又将公主许配给我,便对李家没有杀心。”
“最多不过是派个女儿过来监视我们罢了,我们父子二人若是行得正坐得端,还怕她监视不成?”
皇帝考验臣子的态度,当然是考验忠心与否。
若是不忠心,能力越大危害越大。
不除去才怪了!
李长安继续说道:“此时是关键时期,我们李家的动向对各个皇子,对圣上,乃至对大禹朝都举足轻重。”
“我们要是轻易站了队,圣上又会怎么看我们李家?”
李忠国听着他缜密的心思,嘴都快咧到耳根上去了。
他在外征战多年,若说行军打仗无人能出其右。
可在朝堂上面对那帮满嘴之乎者也的老东西,他就一点法子都没有,不然也不会被吕相压制那么多年。
如今他儿子竟然目光这般长远。
那还愁什么!?
“果然是青出于蓝!”
“这些年爹在外征战,原想着对你疏于管教,你才会放浪形骸。”
“如今看来,你一人足以撑起李家的未来!”
“此事便由你全权做主吧,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让暗卫来找我。”
最后交待了一句,李国忠负手离去。
李长安转身回了客厅。
那里还有大皇子送上的五只箱子。
李长安注视着箱子,“难道,这箱子里藏着什么隐秘?”
打开箱子,里面全是金银珠宝玉器赏玩,李长安一件件拿出来,挨着仔细看过,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
“这是怎么回事?”
赵世隆分明是在暗示他,箱子里有东西……
李长安拧眉思忖片刻,突然想起赵世隆的动作。
是他身边的那只箱子!
李长安走到那箱子边上,屈起手指轻叩了几下,箱底的声音不一样。
这箱子里面有夹层!?
扣开夹层,里面果然有东西,一张手指长的纸条,还有一把匕首。
李长安端详着那把匕首,惊觉这匕首和他拿到大殿上做物证的那一把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便是这匕首上的守城军标记被磨得一干二净。
再看那纸条,上头蝇头小楷,清晰的写着:有人千两黄金买你性命。
李长安倒吸口凉气。
赵世隆究竟想告诉他什么?
有人花钱买命,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还是说……
李长安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柄匕首上,此刻正值晌午,阳光最盛。
匕首在阳光下泛着冷意,刃上还隐隐泛着黑绿色的流光……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当日那贼匪刺杀的时候,拿刀的动作有片刻的迟疑,若说他发现自己的匕首被换过,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这流光又是什么?
李长安朝着外头喊了一声,“来人,给我牵只狗来。”
一声令下,很快有下人牵来了一条狗。
可怜的狗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摇着尾巴,想讨主人欢心。
“狗子,对不住了。”
说声抱歉,李长安手起刃出,狗子发出低沉的哀嚎声,软软倒下。
片刻过后,那狗突然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再没了气息。
“匕首有毒!”
牵狗的下人惊呼一声。
正要叫人,李长安却抬手止住了他的动作,“无妨,你下去吧,刚才的事跟任何人都不要提及。”
那人带着狗的尸体退出了大堂。
李长安看着沾满狗血的匕首,嗤笑出声。
“这赵世隆果真不简单,有点意思。”
半个时辰后。
李长安的马车停在了天听府门口。
“殿下!”
“殿下你还好吧,听说圣上因为此事发了好大的脾气,你可有受伤?”
他刚一进门就被抱了个满怀。
张虎抓着他的胳膊上下查看,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他们都说殿下回不来了,吓的我连午饭都没吃。”
瞧他这憨批的样子,李长安心底的疑虑消了大半,之前还怀疑他也是刺杀案背后主使的人。
如今一看,这厮是纯傻。
李长安后退两步,掸了掸身上的眼泪,满脸嫌恶。
“你怎么娘们唧唧的,哭什么,爷不是好着呢吗?”
“是是是,世子殿下长命百岁!”
张虎见他生气,连忙擦干眼泪,嘴里念叨着长命百岁。
看样子,是真的吓到了。
但李长安现在无心安慰他,他还有正事要办。
遂问道:“孙府正在哪?”
“府正在堂上,正在为失窃之事发愁!”
“带我去找府正!”
大堂里。
孙礼呆坐在案边,丝毫没有留意到两人走近。
“孙府正?”
李长安叫了一声,孙礼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不会是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