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真巧。”
李长安同样皮笑肉不肉。
既然已经撞上，那就干脆主动出击，道：“三殿下来喝酒么，真是好雅兴。”
语带调侃。
赵世明有些不爽，以同样的话回击，“李世子的雅兴也不小嘛，只是这东兴楼没有姑娘，怕是喝不尽兴吧。”
李长安丝毫不以为意，一派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
“我整日花天酒地，不管什么时候都有雅兴，有姑娘喝，没姑娘也喝。”
见他这副样子，赵世明心里犯起了嘀咕，是不是自己太过多虑了，李长安出现在这里，只是一个巧合。
可若说李长安是摊烂泥，前几日朝堂之上，又是怎么回事？
能想到“钓鱼执法”这种奇招，怎么着也得是个谋士水平。
难道这家伙扮猪吃虎，深藏不露？
琢磨的目光上上下下不停端详着。
李长安也不着急，支着个腿吊儿啷当的，面对赵世明，那眼神却不停地往过路的大姑娘小媳妇身上瞟。
怎么看也是个吃喝玩乐的败家子。
看了好半天，赵世明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李长安还不忘了最后送出一句：“听说醉花楼来了几个新人，三殿下不一起去乐呵乐呵吗？”
……
深夜子时，丞相府。
相府角门悄无声息地打开，里面照出盏蒙着牛皮的灯笼，本就不甚明亮的灯光，更加昏暗难辨。
灯光映照下，勉强可以看到门外有道身影。
宽袍罩帽，根本分辨不出是什么人。
里面的人悄声说了句“老爷在等您”，引着门外那人入了丞相府。
二人穿庭过院，来到后院花厅。
这里灯火通明，吕长鸿正坐在太师椅内思量，听到脚步声，忙起身到门口相迎。
“殿下，快请入内！”
那人进了花厅，卸去罩帽，脱下宽袍，正是白天刚被李长安调侃过的赵世明。
“殿下深夜来此，必有要事。”
“想必太傅也知道，我日间在东兴楼见了图尔赞。”
吕长鸿点点头，“不知殿下和他相谈的如何？”
“还算顺利。”
管家奉上香茶，赵世明端起茶盏呷了口，道：“不过，我出来的时候遇见了李长安。”
吕长鸿眉头皱起，“难道，他在打探殿下行踪？”
见状，赵世明把白天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疑虑道：“我怀疑那小子可能发现了什么，但是抓不到把柄。”
吕长鸿一语点破，“殿下，不管他有没有发现，反正我们都要除了他。若是他有所发现，那就更留他不得！”
“是这个理！”
这件事说过，赵世明又谈起它事，“近日种种迹象表明，父皇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这怎么说？”吕长鸿问。
“昨天，我从宫中回我府上，就发现有人一直在后面跟梢，只是那人甚为小心，我派近卫去拿他，被他跑了。搞不好，是父皇派的人！”
“更搞不好，李长安也是父皇所派！”
“有这等事？”
吕长鸿若有所思，站起身在厅中踱了个圈，缓缓道：“确实有这个可能！”
“圣上英明神武，谋略过人，心思难猜的很！”
听他这么说，赵世明本就挽起的眉头，皱得更紧，“要真是这样，岂不是我们什么也不能做了吗？”
“眼下是多事之秋！”吕长鸿拈着长须，“我看这几日我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啪！
话音才刚落下，赵世明猛拍案几，震得茶盏都跳了起来，滚烫的茶水四下溢出。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自那日暗杀李长安失败后，赵世明已为此事想破了脑袋。
可怎么也想不出好的应对方法。
就算他本事再大，强如孙猴子，也不可能翻得出禹文帝的手掌心。
若真是禹文帝派人跟梢监视，那他就只有等死一条路了。
“殿下息怒！”
看着暴怒不已的赵世明，吕长鸿细语开导。
“我是说，圣上可能动了疑心。”
“我们不宜轻举妄动，但不表示我们没有其它路可走。”
“李长安那个蠢货，整天只知道吃喝嫖赌，他出现在东兴楼，说不定是得罪了什么人，或是欠了谁的赌债，想去那请客说和，未必是察觉到我们的动向了。”
“倒是圣上那边要小心些。”
一番劝解分析，赵世明情绪渐渐平复，又回想了一遍和李长安相遇时的情形，觉得吕长鸿分析的有理。
“丞相是说，那家伙真是凑巧出现在东兴楼的？”
吕长鸿点了点头。
“那父皇那边，我们要怎么办？”
“无妨。”吕长鸿微微笑道：“现在的关键在李长安身上，只要能拖住他还有镇北王，让他找不到失窃之物，三日之后，他们李家就完了。”
“到时候，兵权空悬，我再慢慢向圣上进言，还怕兵权落不到殿下头上！”
美好未来在赵世明眼前绽开。
一想到三十万重兵的兵权，他双眼冒光，刚才的糟糕情绪全都烟消云散。
抚掌笑道：“还是丞相见地高明！”
“我能得丞相辅佐，必能成就大业！”
“哈哈，老朽能施展所长，全赖殿下伯乐识马！”
两人互拍马屁，相视而笑，不约而同端起茶盏庆祝。
放下茶盏，两人又商量起其它密事。
花厅之中，蜡花噼剥作响，二人身影映照在窗户之上，时不时爆出阵喜乐欢声。
这里是门禁森严的丞相府。
后院之中，花厅之内，只有他们二人，无需做任何防范。
但赵世明和吕长鸿没有料到的是，就在此时，一道人影正悄然伏在屋顶，人影身边，是揭下的瓦片。
屋内二人的密谈，一字不落，全都落入人影耳中，甚至就连呼吸都没有逃过去。
那人影轻轻将瓦片覆上，似烟如尘地在屋顶上一路飘远。
夜色之下，王都连绵的屋顶上，身影一路驰骋，终点直抵二皇子府。
“有什么消息？”
赵世凡老神在在地坐于后堂，细细听过属下禀报，不禁抚掌大笑。
“老三啊老三，这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
又问身边的侍卫，“李长安现在在何处？”
“回禀殿下，一个时辰前，李世子进了醉花楼，至今仍未出来。”
赵世凡起身，“随孤去醉花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