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Queen West街的一个24小时营业的餐吧里等他,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雪在春日的早晨还没有化尽,到处是残雪和盐粒,让这个早晨有些冷冽,时而有红白相间的长长的有轨电车经过,行人却并不多,偶尔有牵着狗的老妇或老头走过,缓缓地探头怯怯地谦逊地注视我,同时以似乎很有教养的姿势,喃喃地说了什么,我知道也许是“祝你有美好的一天”之类的。有时候我会觉得特别的美好,尤其是在还在升高的朝阳里得到陌生人的祝福。但其实那根本不重要,什么也改变不了,即使他们真诚地向上帝祈祷,问题是你信吗?上帝!
我们的文化里有很多神,虽然背景不同,理念相歧,但不影响他们适应我们的各种需求,主动负责起方方面面的事务,虽然有点复杂,但分工具体就显得足够专业,总令人心生奢望和侥幸,倒也可以有时在至暗时刻得以及时抓到救命的稻草,亦或可以在浑浊的生活里百无聊赖之际偷乐一时,聊以自娱,甚至自嘲,就算并无多大现实的眼见的收益,因为也无更多的损失,倒也是人生一快事耳!
这时,有一位侍应生向我不紧不慢地走来,才发现餐厅外已经有人在排队了,正当他要问我时,桌上的手机响了,是一条微信的留言:
“吴生、抱歉啊!我这会儿还过不来,临时赴个约”
转瞬又来了一条:
“很快很快的”
我想着要怎么回他,抬头才看到侍应生还在桌旁站着,像很多西人一样式的有礼、得体甚至有些优雅。
我略带歉意,很快地瞄了一眼英文和法文两掺的菜单,轻快地说:一杯Matcha Latte,Thanks!
他带着职业性的赞同的意味友善地笑着转身离去。
我继续给我的朋友回短信:
“那啥、没事、不着急!你先办事,我在Queen West的Astoria等你”
隔了有4、5分钟,他语音回复说:“我天!你还是这么能装!哈哈哈!”
我瞬时有点窘然,四顾邻桌小资情调的几位女士,闪过一丝莫名的后悔。讪讪地也回他一个语音:
“哈哈!如果你不喜欢,我待会找个有中餐的餐厅,在湖边的,怎么样?”
这回回的很快,仍然是语音,却有点烦躁和急促:
“好的好的、卧槽!总是记不住停牌停车,还好有二十年的驾驶经验打底,不然就完了”
“你到后给我个定位,先这样,我马上得进入战斗了”
战斗?我的天,这个受尽磨难却依旧桀骜不驯的家伙!
我小口抿着咖啡,细思着他说的战斗,不由得默默祈祷着他可别出什么事,说实话我有点担心,自从他到了这个“自由民主有人权的国家”,他在很多事上表现的有点夸张的心安理得和无畏,甚至总是咄咄逼人,完全看不到当年苦苦营设的温良恭俭。
许久,我打算结账离开去找间中西餐厅,我印象里有一家,好像就在PINK BEACH,那里有很好的视野,可以把安大略湖恍惚看成静静的大海,并且男士置身如此粉色调的氛围环境,有点反差、有点遐想。虽然跟爱德华王子岛的大西洋的海滩没法比,但夕照之时,依然有坐在落日酒吧的慵懒无为的放松的感觉。
侍应生递上账单,带着有点谄媚的笑容向我介绍小费的几种可选的固定的比例,我才注意到他的皮肤棕而发黑,有着碎小卷曲的头发,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上矫正的金属牙套。
没有理由的,我不想说:have a nice day.。
就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真诚地说:
GOOD LUC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