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之中,墙壁粉刷的雪白,床单也是新换的,却更能够映衬的出养母情况的糟糕。
不仅仅是瘦骨嶙峋,那张脸更已经没有了血色,处处青紫。
这一切都被陈京龙看在眼里,怎么可能无动于衷,不想养母因为自己的到来过于耗费精力。
没多远的距离,就见他三步并作两步,很快到了床榻边上。
“妈,你快躺下,医生特意叮嘱过,你现在身体太虚弱,不能乱动的。”
“胡说,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最知道是怎么回事。”
“京龙,你不用瞒着妈的,妈都知道,怕是没有多久的活头了。”
“这些天里,你为了我这个半死不活的人,没少花费。”
崔锦绣叹息不已,眼里的光芒一闪而逝,对于这样的眼神,陈京龙再熟悉不过。
曾几何时,他曾目睹过许许多多人生死一刻。
人在生命的尽头,总是会有所释然,看轻了一切。
就好像眼前这番情形,崔锦绣不顾他的劝说,也要坐起来把话说完。
话刚说出口,还不等话音落下,就又咳嗽不断,胸口处始终憋着一口气。
饶是如此,脸上还是不见血色,陈京龙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病痛往往如此,将一个人折磨到眼里没有光芒,心中不抱希望。
绝望的离世,给太多人留下遗憾。
他咬了咬牙,太清楚崔锦绣内心深处的想法,以至于她接下来说出口的话,都在意料之中。
“京龙,不看了,妈不看了。”
“人活这一辈子,活多久才算得上久?你去帮妈办理出院的手续,咱们回家去!”
说起这话,崔锦绣的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更让陈京龙心里头不是滋味。
前不久,他还是一个为了手术费处处筹措,而感到焦头烂额,不知所措的人。
更被韩柔那种货色,玩弄于股掌间,为了一个畜牲花光三十万。
今时不同往日,陈京龙将两手紧紧攥住,心里头已经有了决断。
眼下来说,根本不需要那些医生再来诊治,光靠他一个人就能够将崔锦绣身上的病完全根除掉。
想到这里,陈京龙再没有任何犹豫,立马开口说道。
“出院手续当然要办,可在办理之前,我得先看好你的病。”
什么?
听到陈京龙这样说,崔锦绣原本黯然的眼神,忽然间有了一缕亮光。
可很快,那缕亮光就熄灭在陈京龙的注视之中。
“京龙,妈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哪怕是花再多的钱都愿意。”
“可妈也知道,我这个病太顽固,就像是一个烧钱的炉子,再多的钱烧进去都不一定能好。”
“听妈的话,我们不治了!”
说着说着,崔锦绣情绪变得激动,她绝不想因为自己的身体来把陈京龙拖垮。
陈京龙这个年纪,正该是成家立业,大有一番作为的时候,哪能够被她拖住后腿。
说着就要挣扎着走下病床,眼见如此,陈京龙着急不已。
赶紧上前搀扶,也正在这个时候,查房的医生从门口路过。
他叫马强,在医院里论资排辈,属于最末端的那一种。
却也因为穿上了白大褂,顶着医生的头衔,走在哪里都一副目中无人的姿态。
听到动静后,马强立马走了进来。
见到崔锦绣这么不配合治疗,不仅没有任何劝慰之言,更是在一旁阴阳怪气。
不为别的,就是听说了陈京龙连医药费都续不上,便打心眼里不去待见。
感受到他冰冷的目光,陈京龙冷哼一声,好不容易才将崔锦绣的情绪略有稳定。
“妈,谁说是要继续花钱,让医院来给治?”
“我刚才说那些话的意思,是要我给你治!”
这样的话从陈京龙口中说出,崔锦绣面色惊疑不定,着实是没有想到。
她对自己的这个儿子还算了解,从来都没有接触过医学行业。
实打实的门外汉,突然间开口要给自己看病,这话让谁听了都无法接受。
果不其然,站在一旁的马强,原本是想要欣赏一出闹剧。
没想到陈京龙说出口这样的话,差点没让他笑掉大牙。
“你叫陈京龙是吧?还真是说大话不怕闪了舌头,知不知道你妈的病有多难治,就是我们医院最好的医生都做不到。”
“你能治?张口就来,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
马强作为一个医生,连最基本的职业素养都没有,在病房里大呼小叫,放声大笑。
如此风凉话,绝对是让崔锦绣心头拔凉,更看不到任何希望。
陈京龙猛地沉下去脸色,将眼睛微微眯起,视线透过一条缝隙直勾勾的盯着他去看。
“你……你刚才说什么?”
他的语气略有停顿,却不是慌张的表现。
反过来说,看似随意的几句话,却让马强心头一惊,莫名的感到恐惧。
哪敢与陈京龙目光直视,赶紧将视线错开,嘴上却一点都不饶人。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吗?”
“陈京龙,你可不要拿出你社会上的那一套来吓唬,我最不怕的就是你这种人!”
“要我说还是你妈活的通透,有什么好治的,赶紧办理出院手续走人就行。”
“也对,你连后续的治疗费用都交不起,不走也得走。”
马强被陈京龙用眼睛瞪的心发慌,只能是从嘴上讨到便宜,言语恶毒,处处针对。
听他说的这些话,崔锦绣在一旁有气无力的开口,脸上浮现出的,竟是一丝凄惨笑意。
“不治了,不治了……”
话里话外,透露出的都是对这个世界的失望。
陈京龙连忙走回到她的身边,着急开口道。
“妈,你难道连我都不相信了吗?”
他的话果然奏效,崔锦绣的面色无比挣扎,到最后还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怎么会呢?京龙最有能力,你能认我这个妈,也算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她刚把话说完,陈京龙便不给她再去胡思乱想的机会,斩钉截铁的开口道。
“那就先坐下去,别说只是这点小病,就算是再为严重的,在我这里都算不得什么!”
陈京龙一边开口,一边去做准备,时间上争分夺秒,毫不浪费。
就在这时,在林蕊的陪同下,一个头发花白,却依旧步伐健稳的老者从外面进来。
干咳几声,言语时透露出许多不满。
“胡闹!简直就是在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