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很多年后瑞羽再次想起阿辞的这句话的时候还是会疑惑,但是心底之中的疑问仿佛真的只有她能够解答。猎人是绝对不能用情感来判断一切的,这样做,无异于自杀,可是对于眼前的这个孱弱的男人他却想要去相信。
第一次想用情感来判断自己是否要答应她。
阿辞接着说道:“你放心吧,我会付你钱的,咱们也算是一种生意。如何?”
瑞羽问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阿辞:“杀人。”
瑞羽一愣,这个男人的嘴角是上扬的,眸光却是冷冷的。
有一种看淡了生死的感觉。
瑞羽问道:“谁?”
阿辞:“还没想到,等想到了的时候再和你说。”
瑞羽点点头。
也答应了这次的交易。
等到第二天,阿辞的伤好了一些,不疼了,但是用力过度还是会裂开,乌瑰让她不要随便乱动。阿寻看着同桌而坐的瑞羽,昨夜回来之时换了身比较亲民的衣服,带着的半块面具却死活都不曾摘下,阿辞尊重他的选择。
于是就有了阿寻喝一口甜浆还要看一眼瑞羽。
随即凑近阿辞身旁低声问道:“小辞哥,他是谁?”
阿辞随意吃着手中的饼,“我的一个朋友,昨夜才进城,找不到住处了,来找我。”
阿寻点点头,随后小心翼翼地再次观察着他。
阿辞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去,只看到瑞羽身躯坐的笔直,手中的饼子好像不太符合他的口味,就这样安静地吃着。
阿寻再次问道:“他为何戴着面具?”
阿辞回答:“他小的时候在火海中死里逃生,脸毁了,不宜示人,就戴着面具。”
“阿辞,原来你们在这儿,我还以为你们在客栈呢?”
赵扶桑来了,同他们坐下,注意到阿辞身旁的瑞羽后也不免打量起来。
“这位是.......”
“我朋友,瑞羽。”
赵扶桑点点头,主动抱拳笑着打着招呼:“兄弟,我是赵扶桑,阿辞的搭档,幸会。”
瑞羽冷声嗯了声后就再也没有了下文。
赵扶桑也不是个往心里面去的人,跟老板要了碗甜浆和油条后就大口大口吃了起来,一边吃着还说着昨日发生的事情。
“听闻城主伤心欲绝,昨日突然抱病了。”
阿辞点点头:“毕竟是死了儿子,搁谁谁不伤心?”
赵扶桑这个时候再次说道:“但是说来也奇怪了,这次的案子感觉结束了又好像没结束。”
阿辞抬眼看他:“你怎么会这么想?”
赵扶桑扒拉着碗,“因为这和我们之前查出来的细节对不上。”
阿辞吃完后,正要抬起袖子擦嘴,这时阿寻将一块手帕递到阿辞旁边,她一笑接过拿擦了起来。
赵扶桑看着这一切也没有太大的感觉,只得说:“你看,我们在绣坊之中查出的荷娘,那簪子对不上,荷娘为何要将簪子作为一种信号......就好像是......”
“自己提前预料到一样。”
赵扶桑点点头,“对。而且如果那些血迹真的是荷娘的,那么....尸体呢?尸体在何处?”
赵扶桑的这些疑问她并非没有想到,只是现在还不到揭示真相的时候,还差一点东西。
只能说,不仅是赵扶桑,就连自己也掉进了陷阱之中。
吃完早膳,阿辞让瑞羽带着阿寻回去收拾东西,阿寻和瑞羽都没有问,也就默默回去了。
她和赵扶桑一路去了城主府。
在路上还遇到了槐序。
槐序看到他们,笑脸相迎:“二位大人是要去城主府么?”
的确这个方向任谁看了都是要去城主府中。
赵扶桑回答:“是,槐序老板又送货?”
槐序点点头:“送点书画。”
阿辞撇了眼身后的小厮们,“槐序老板还真是尽职尽责,货物也是自己亲自送。”
槐序:“没办法,毕竟也只是一个小本生意。”
阿辞和赵扶桑相继抱拳:“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槐序点点头:“案子结束,我请你们喝酒,咱们一醉方休。”
阿辞鲜少看到带着点豪爽之气的槐序,不免一愣,她笑了:“好,一定。”
可是真的会有这个机会么?
在街道上两人擦肩走过。
来到城主府上时,阿辞先是一愣,看着那一具一具的白骨摆放在烈日下,烈日下的白布被微风吹起,殿内的城主正在同官员说话,她听到了城主接二连三的咳嗽声。
看着那四方伫立的旗璠,阿辞嘴角上翘,让仙家来此的人还真是个天才。
过了一会儿,看着里面出来的官员,他们看见那些白布尸体如同看见了晦气可怕之物,纷纷绕道而走。
这时,李盛年也出来了,看到了阿辞向她走了过来。
她静静地看着他。
李盛年率先开口:“你们来这儿作甚?”
赵扶桑这时说道:“发现了这么多尸体,当然是来继续查案。”
李盛年有些不耐地蹙眉,撇了眼赵扶桑:“问你了么?”
“你........”
阿辞拉着赵扶桑的手,随后说道:“小赵大人也说了,这么多尸骨,总得给这些人一个交代不是?”
李盛年嘴角微微上翘,眼底是带着几分轻蔑:“你何时爱管闲事了?”
“我一直都是这样,主要看和谁?帮谁?譬如,若是大人的话,我一定不会管大人的闲事,更不会同大人一起.........”
李盛年没有说话,只留下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随后转身就要走。
“你自己小心就好。”
这句话也是挺意味不明的。
阿辞无所谓地耸耸肩,赵扶桑就要进去,阿辞说道:“你先进去吧,我不是你们衙所的人,进去了不合适,我就不去了。”
赵扶桑点点头:“那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出来。”
阿辞点点头。
可是赵扶桑刚进去,阿辞就借着如厕的借口离开了,也很快地打消了侍卫的怀疑。
乌瑰这时候出现说道:“那里就是长生阁,焚魂炉就在里面。”
阿辞刚要去长生阁,李盛年突然出现,他抱着手看着她,“你要去哪儿?迷路了?”
“我找茅房,你知道?”
李盛年:“茅房在你身后。”
阿辞扭身就要走,这时李盛年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
阿辞挣脱都脱不开。
李盛年盯着她的眼眸,好像恨不得盯穿。他的眼底是纠结是挣扎,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于是又只能将它们尽数收敛在眼底。
阿辞不明白这李盛年为何总要抓着自己不放,若是他早就已经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那么如今不拆穿是否也是想要日后作为要挟自己的筹码?
“李大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这番拉着我的手,和一个大男人拉拉扯扯,是否失了体统?”
李盛年开始有些慌乱了,他镇定下来,松开了手随后对阿辞说道:“不要和槐序走得太近。”
阿辞回道:“李大人,请你自重。”
李盛年神情一顿,再次说道:“你要去长生阁吧?”
阿辞眸色深沉盯着他,他仿佛知晓自己的一切,但是还是还在装聋作哑,她随即邪笑道:“李大人,我和你好像并无任何的交集吧?你为何总是要找我的麻烦,莫非........”她上前一步,逼近李盛年,他微微晃了神,脚步微微后撤半步,随即继续听着她说,“你真的看上我了?”
李盛年先是一愣,那神情倒也精彩极了,阿辞知道这是他吃瘪的神情,她正在得意着,可谁知李盛年却反倒逼近她,那漆黑的瞳里面是带着几分执拗,他的气息围绕在她周围,只听得周围只有他的话语在她耳边围绕着。
“你忘了?”
阿辞拧眉,受不了两人如此暧昧不清的氛围直接推开他,拉开两人的距离:“李大人,请自重。”
李盛年微微垂眸,模样略显受伤,他抬起眸的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他从未有过的神情。
她赶紧错开与他对视的目光。
带着些许的慌乱。
李盛年看到她慌乱躲避的眼神,嘴角微微上翘,随后便大步向前,从她身边走过。
“还不快跟上。”
阿辞先是一愣,随后扭身看着他朝着长生阁的方向走去。阿辞心道不好,这厮莫不是也是为了那个焚魂炉?
她缓慢走在他身后,亦步亦趋间想着如何将他引走。
乌瑰出现看到了李盛年也是有些惊讶:“他怎么会在这儿?”
阿辞直接低声对他说道:“想办法把他引走。”
乌瑰点点头,开始用灵力召唤着阴司。
突然间,刚到阁楼之下,两人站定间,阴风狂起,阿辞知道是阴司来了,她观察着李盛年的神情。只见李盛年扭身跨步走到她面前,眸色逐渐凌厉起来,再次抬眼望去时,她看到了那四角朝天的楼角上站立着黑服的一群人。
她顿时觉得不对劲,这些人不是阴司,李盛年低声说道:“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那些阁楼上空站立的人影纷纷向她冲了下来,李盛年察觉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后,自己化掌灵力将那些人给击退。
阿辞给了阴司一个眼神,那些阴司会意纷纷离开。
眼下只剩下这些人。
李盛年将自己护着,倒是挺令她意外的。
乌瑰也是带着几分深意的笑容对她说道:“这个李盛年对你挺不错的,还护着你。”
阿辞反倒是拧眉:“或许是自己对他有何用处。”
乌瑰:“你别把人家想的那么坏,说不准,人家真的是对你有意思也说不定。”
阿辞:“你若是对他有意思,你上?”
乌瑰连忙摇头:“我不要。”
阿辞撇嘴,略带着几分嫌弃地看着他:“那你废什么话?”
乌瑰看热闹不嫌事大:“这李盛年的灵力术法确实不错。”
阿辞倒是习惯了似的:“这算什么,还不是输给了我。”
这时乌瑰再次有了兴致,问道:“你和说说,当初真的如同传闻中的一样,你和他真的在弱水打过架?”
阿辞冷眼看过去,一瞬间,乌瑰想要八卦的兴致被浇灭了,他手动闭嘴:“不说就不说。”
李盛年还在和那些人打架,但是那些人显然不是李盛年的对手,当他仅用一根棍子对着那脚下人的脖颈之时,那些人明显有些退缩撤退离去之势,他寒眸冷声警告道:“不管是谁派你们来的,回去告诉你们主子,他的命我迟早会收走。”
说罢,他狠狠一踩,脚下的人顿时咽气,烟消云散了。
其余人纷纷离开。
李盛年回身看着阿辞,“你没事儿吧?”
阿辞点点头:“无事。”
几年不见,这李盛年的术法灵力的确高强了不少。
但是她可不会夸出于口。
阿辞没想到的是这些人是冲着李盛年来的,她问道:“这些人,是来杀你的?”
李盛年撇眼看她:“你不用管。”
阿辞撇嘴:“搞得像谁乐意管似的。”
真有意思。
可是这李盛年却说道:“你.....在关心我?”
阿辞嫌弃地看着他,毫不留情地说:“你有病?”
乌瑰彻底扶额,在她身边说着:“哎呀,你这人真不会聊天,这天迟早被你聊死。”
阿辞瞪了眼看他:“你行?怎么不见你和他聊天?”
乌瑰盘腿愤愤不平地抱着手,飘在半空中:“你等着。”
阿辞大步向前,很是无所谓地说着:“是是是,我等着。”
这时李盛年紧随其后时,说道:“你是不是怀疑了什么?”
阿辞:“李大人,咱们不是一路人,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身后的李盛年顿时沉默了,没再说话,阿辞心道:这也好,省的他坏了自己的事。
可是走了一会儿,却也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等到阿辞转身时,这李盛年不知道去哪儿了?
是离开了?
还是......还在后面?
管他的,趁着他不在,赶紧把焚魂炉找到。
可是就在她转身时,眼前一片漆黑,双肩顿时被人狠狠一推,自己无灵力傍身,脚下不稳,眼看着就要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乌瑰喊着:“小心。”
当灵力出现时,阿辞的却掉进了一个人的怀里,那人扶着自己的脊背,拉着自己的手。
阿辞抬头看着。
槐序?
槐序笑盈盈地柔声说道:“这楼年久失修,小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