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也收拾得差不多了,现在的瑞羽与周围的一切融入得很是融洽,阿辞也放心将车马交代给他去做,可是令她比较吃惊的是,阿寻也跟着去了。
他们两个何时关系那么好了。
午后,她一个人走在市集上闲逛,看看斧钺刀叉,可惜这些兵器锻造的材料太寻常。
当个热闹看看就成。
乌瑰却说了:“不是我说你,这些兵器怎么就一个也入不了你的眼了呢?”
阿辞负手神色悠闲:“太脆了,遇到高阶术法很容易就碎了。”
乌瑰这时候就说了:“迄今为止,咱们遇到的高阶术法之人好像就李盛年一人,难道今后还会遇到?”
阿辞嘴角扬笑:“咱们这里太偏僻了,高阶术法不会出现在这儿?”
乌瑰环着手,乖乖地飘在阿辞身后,他问着:“你说这李盛年究竟为何来这儿?”
阿辞一边挑着小短飞刀,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闲的呗。”
乌瑰早就预想过她会这么回答,于是撇撇嘴,自己看了起来,看到阿辞正在挑拣着暗器一类,于是说道:“你给瑞羽挑的?”
她摇摇头:“不是,给自己挑的。”
乌瑰这是嬉笑出声,模样十分骄傲和得意:“你有我了还不够?”
阿辞不想理睬他:“就你那灵力,连一个李盛年都打不过。”
乌瑰最是听不得自己不行这些言论,于是他很是不服气地说道:“哼,谁说的,我一个人单挑一整个小队都没有问题。”
阿辞带着些许的嫌弃摇摇头。
乌瑰哼了一声,扭身消失。
又生气了。
她叹了声气,就对老板说:“老板,这些包起来。”
那个老板看着眼前身形瘦弱,面黄肌瘦,还微微咳嗽的男子,眼神带着几分嫌弃和质疑:“这位客人,我想问一下,你买给谁?”
阿辞早就该想到的,这里兵器铺子里的人,都是看人下菜碟,而且他们大多都是退伍的老兵,肯定不忍心看到自己亲手锻造出来的兵器落入泥尘之中。
周围来挑兵器的不是五大三粗的习武之人,就是士兵。
自己这么一个瘦弱的形象的确和这里格格不入。
这时对面铺子的老板光着膀子,手握铁锤,皮肤黝黑,向阿辞传来嘲笑:“这位小哥,还是去上林街看看吧,那里的器具更适合你。”
这句话一出,临近的铺子相继哄然大笑。
本地人都知道那上林街专卖女子织布,绣花的器具。
论身形,现在的她的确不能与这些人相比,不过论力量.......
以前她可是一只手轻轻松松单托三名壮汉。
阿辞没有生气,只是嘴角扬起笑容,眼底逐渐阴冷下来。
她说道:“器具认主,我与它们很投缘。”
那老板讥笑着:“就你?你会用么?可不要回头买回去给娘子切菜刮土豆,堆在角落里积灰。”
周围再次轰然大笑。
阿辞直盯着他的眼睛,丝毫不畏惧,反倒是不卑不亢:“积灰不至于,变成灰倒是很有可能。”
话音刚落,她手执一枚短小利器轻松一扔。
那锋利的器具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嘶鸣声。
老板一吓,顿时僵直在地。先是有些惊讶,接着就是被挑衅后的愤怒。
他从店铺里面出来,直接抓着阿辞的衣领。
阿辞就如同小鸡仔一般被人拉着,眼看着脚尖微微踮起。
周围的人纷纷如同看热闹似的朝这里看了过来,她看着人群越来越多,更有甚者开始起哄,打一架打一架。
她不耐,这些人还真是将军营之中的那些烂脾气带到市井之中。
“臭小子!你今日若是不下跪叫我一声爷爷,老子跟你姓。”
阿辞眼神带着几分挑衅:“那你可没机会了。”
“混蛋!”
说罢,那人就要一拳挥来,可是阿辞却是无动于衷,那眼神之中带着淡淡的挑衅,她的神色云淡风轻,嘴角则是微微上翘。
猛然,那人拳头还没到阿辞的鼻尖之时,众人就看到那壮汉轰然倒地。
那人倒地之后,瞪大着双眼,没有任何的挣扎痕迹,渐渐的,他的七窍开始流出鲜血,缓缓没有了声息。
他们看着瘦弱男子连手都没抬就直接将一个体型健壮硕大的大汉弄倒了,各个目瞪口呆。
此时的阿辞只是眼眸阴寒,嘴角扯起弧度,对于眼前的人死去漠不关心。
周围的人一阵惊然,纷纷看着阿辞。
这样的沉默持续了几秒,突然间就在人群之中响起了掌声。
这些亡命之徒还真是将生死置身事外。
“壮士,来看看我家的刀吧。这刀可是昆仑雪玉精粹锻造而成。”
“新的弓箭,取自雪怪兽骨锻造而成........”
“这把长枪与你很是相配,可是取自南海玄铁,来试试吧。”
.........
这世道,本就是弱肉强食的时代。阿辞走过人群,回首看到那人群脚下的尸体渐渐消散时,心中不自觉地泛起冷笑。
你自己不强,谁会可怜你。
她随后又去吃了点烤肉,打包了一些就去城门外和阿寻他们会合。
可是等走到城门口时,就看到了人群之中等待的槐序。
他手中拿着一个布袋,看上去很是珍贵的样子。
阿辞嘴角扯笑:“你怎么在这儿?”
槐序见到阿辞时,也是神色轻松:“听说你要走了,但忘记问你何时出发,索性在这里等着,碰碰运气。”
阿辞戏谑地说:“那你今日运气挺好的。”
槐序乐了,将手中的布袋递给阿辞。
“这是何物?”
槐序一边解释,一边打开,谁料却是一把伞。
他说:“这是影月伞,我看着你可能是官衙中的人,日后去断案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用它。”说着,他还演示起来,他撑开伞,阿辞一看,确实,里面的每一根伞骨洁白光滑,“下雨可以使用,然后,这些伞骨之中装着细针,遇到危险之时,可以用。”
然后,他又将伞收起来,随后指着那伞尖说道:“这里面是长剑,若是近攻,也可以用来作剑来使用。”
阿辞笑了:“还以为你只喜欢书画山水,没想到,对灵器也有研究。”
槐序浅浅笑着:“相识一场,没有好的礼物能够送你,这把灵器就当我们的告别之礼。”
阿辞接过:“谢了,不过,你都送我了,我还没有其他能够送你的。这样吧.......”她翻手拿出一个药瓶,然后说,“这是我自己研制的毒药,只要敌人离你十五步,你就可以将他毒倒。当然,我希望你,永远也用不到。”
槐序一愣:“你会制毒?”
阿辞:“你不是都说了么,我来自官衙,制些毒药很正常。”
“小辞哥!”
听到不远处阿寻的叫喊。
这次真的要别过了,阿辞抱拳对槐序说:“再见。”
槐序则是恭敬作揖:“再见。”
她握着影月伞大步离开,想要回头看,却始终没有回头再看的勇气。
阿寻问道:“这是什么?”
阿辞看了眼:“一把伞。”
阿寻看了眼人群之中的还在望着他们的槐序,他眉头微微一蹙,随后展颜值笑着看着阿辞上马。
他们三个人买了三匹马,当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城外,消失在槐序的视线之时。
槐序的眼眸缓缓一变。
虹砂出现,恭敬地站在他身旁,听着他说道:“人呢?怎么?还是被他逃了?”
虹砂:“属下办事不力,还请主上恕罪。”
槐序眉眼柔和:“无事,逃了便逃了,我倒要看看,他能逃到哪里去?”
虹砂:“他们近日已在栎阳城,是否派咱们的人进行下一轮的刺杀。”
槐序摇摇头,负手,他步履款款:“不用,先让他查,查到谁,就杀谁,让他尝尝接近真相却得不到真相的痛苦。”
虹砂:“是,属下这就吩咐下去。”
槐序这时候笑着指着那些烤肉的店铺:“我们今晚吃烤肉吧,我看那个人吃的挺香的。”
“是,官飞等会儿就来了。”
槐序夹起烤肉刚放到嘴中,官飞就来了。
“主上,那人是毒发而死。”
槐序神色从容淡定:“别站着了,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官飞这才坐下。
槐序:“用毒之人还真是高手。”他嘴角扬笑。
虹砂这时说道:“主上,注意身体。”
槐序笑的温柔,带着无奈:“行了,我知道了,最后吃点不吃了。”
入夜后,郊外树林。
乌瑰开始抱怨和疑惑:“你要出发为何不在清早出发,非得到下午,你看看,我们还没到驿站就天黑了。”
阿辞打着哈欠,看着跳跃的火:“你怎么那么多废话?”
乌瑰指着自己:“我废话?是你自己不会规划好吧。”
阿辞撇眼看他:“我的规划你不懂。”
乌瑰撇嘴阴阳怪气地学她说话:“我的规划你不懂。说的比唱的好听,你若是规划好了咱们至于风餐露宿么?”
阿辞拧眉:“你一个魂魄,又淋不到雨,你别在那皇帝不急太监急。”
乌瑰很是想掐死阿辞,可是想想,自己的命运还捏在她手里,于是咬咬牙咽了下去。
“小辞哥,烤好了。”
说罢,瑞羽扒开那火堆,将红薯从里面给扒了出来。
还有刚热好的烤肉。
乌瑰就看着三人兴致勃勃地吃了起来。
阿辞看了他望眼欲穿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
“小辞哥,你笑什么?”
阿辞摇摇头,收起笑容:“没什么。想到了一件好笑的事。”
瑞羽问:“什么事儿?说出来让我们大家开心开心。”
阿辞就说:“这么好吃的东西,看得到却摸不着,还真是遗憾。”
阿寻呵呵笑着:“确实挺遗憾的。”
乌瑰一脸黑线,抱手扭身,纷纷不平地哼了一声:“我才不稀罕呢。看着黑黢黢的,肯定不好吃。”
阿辞:“你别在那里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
乌瑰心里更加不平衡了,他一个人坐在瑞羽旁边,看着火苗跳跃不定。
“咱们究竟要去哪儿?”
阿辞和他说:“不是跟你说了去西荒么?”
乌瑰这时更是像是在看傻子一样看着阿辞:“你疯了吧,西荒离这里十万八千里,就算驭云舟都要四日,咱们这可是骑马而行。”
阿辞说道:“我想分一杯羹。”
乌瑰却说到:“你还真相信那些阴司?你别忘了,他们在扶摇城干的那些事儿。而且修炼出来的阴司本就是不合正道,你以后离他们远点儿。”
阿辞冷哼一声:“正道?你来和我说说,何为正道?”
乌瑰一时间语塞起来,阿辞这时候就继续说道:“你口中所谓的正道此时此刻正在让百姓们生灵涂炭。我是妖族,你觉得,我会以正道来实现我的目的?”
乌瑰听着她说完,还想说什么时,就听到阿辞继续说:“我曾经也相信过正道,维护过正道,可是我被抛弃了,所以,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不管是正是邪,只要达到我的目的就可以。其他的,我不想管。”
乌瑰拧眉:“可是你不是还要疗伤么?你现在这副身体,就算到了西荒,你怎么和那些人争?和那个什么三王五王的争?”
阿辞眸色深深:“总会有办法的。”
乌瑰扶额:“若是让那些人知道长夏根本没有死,你觉得他们会如何?”
阿辞:“继续杀我呗。”
乌瑰:“那你还去!?”
阿辞放心手中的烤肉,看着他:“有些事情,不是我躲,就能躲一辈子的,我是长夏,不是缩头乌龟。”
她的神色坚毅执着。
好像任何人都无法改变她的心意。
乌瑰更是不解了:“我就是不明白了,这妖都究竟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他们放弃了你,甚至还不惜想要置你于死地。这样一个地方,你还要去。”
阿辞将手中的红薯壳扔进火里:“就算是火坑,我也要往里面跳。”接着她看着乌瑰说,“你放心吧,你一定会在回到妖都之前获得自由。”
乌瑰一言不发,蹙眉看着她,最后越想越气不过,于是便愤愤地说了句:“我才不会管你,到时候我就溜之大吉,谁管你。”随然,就消失了。
阿辞神色开始镀上几分哀伤。
阿寻问道:“小辞哥,怎么了?是不合口味么?”
阿辞摇摇头:“没有,我就是吃饱了。”
说罢,她站起身:“我去河边走走,消消食,你们先睡。”
阿寻还想说什么,就看到阿辞离开了。
瑞羽问道:“你还没说,你和他怎么认识的?”
阿寻抿嘴笑了笑:“瑞羽哥,天色不早了,先休息吧,明早还要赶路。”
阿辞一个人在河边踱步,夜色幽幽,十五刚过,月色还是不错,正值夏夜之际,温度很是事宜。她手放在胸口处,可是明显摸到钉子。
隐隐作痛已经成为了习惯。
她看过哑女的信,钉子一旦全部拔除,必死无疑。
她看到的时候都想笑,这是什么诡异的事情?这些钉子和自己共存亡了。
却在这时,她正惆怅着,旁边的水草之中就传来了动静。
阿辞看去,这些水鸟还不睡?还是蛇?
听说有些毒蛇的毒可是世间最厉害的,甚至没有任何的解药。
可以试试。
她拿起一根棍子走近,拨开之时,就看到了一只手。
这谁?半夜杀人还抛尸,还抛在河边?太没公德心了,就不能挖个坑埋了么?
她起身扔掉棍子就要离开,可是那只手却动了动。
还活着?
看来那凶手的实力也不怎么样?
不过这人的生命力倒是挺顽强的。
可惜啊,自己不是他的救世主。
正要起身离开的她却看到了沉在水底的令牌。
她捡起一看,甲衙所的令牌。
这人还是甲衙所的人。
那还真是.......
英勇就义。
她重新将令牌扔到水里,然后抬脚就走。
这时乌瑰大喊:“李盛年?”
她回头:“你想他了?”
乌瑰飘在半空,手指着身下的人:“他是李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