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雅致的茶楼,装潢雅致的包厢内,古香古色。
何霁月和江夫人,迎面而坐,氤氲白雾弥漫在她们之间。
氛围略显沉默。
“小月啊。”
江夫人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沉得住气,抿了口茶,抢先说道:“阿姨今天找你来呢,是有点事情想要跟你聊聊。”
在此之前江夫人看着何霁月的种种表现,她对眼前这位小姑娘还是很有好感的。
何霁月闻言,粉唇勾起浅浅笑意:“您请说。”
“既然如此,阿姨就不跟你绕弯子了。”
江夫人微微颔首,雍容华贵的脸色变得肃然起来,还是很有压迫感的:“我记得上次在医院的时候,你好像答应过我不再靠近我们家书砚,也不会在我儿媳妇面前出现,以免她吃醋。但你——”
说到这,她眉眼微抬,如利剑般的目光穿过茶雾,直刺向何霁月,先发制人说着违心话道:“好像没有遵守约定啊!”
何霁月听完,脑筋一转,立刻就想到肯定是李祈然离开之后,又找到江夫人告状了。
否则,江夫人绝不可能知晓此事。
倒是没有想到,她这小垃圾,没实力,正面刚不过,竟然玩阴的!
见何霁月沉默,江夫人只当她是被自己戳穿后,无言以对了。
“霁月啊,阿姨今天找你来呢,也不是为了问罪的。既然话都聊开了,咱们就好好谈谈吧。”
江夫人对她的观感还不错,也不想把事情闹绝,便放缓语气:“这样吧,只要你愿意离书砚远点,答应阿姨绝不会出现在祈然面前,有什么条件你都可以提。国外的顶尖医药大学,阿姨也可以送你去上,学费之类的,阿姨全包,如何?”
该说不说,就这样的条件,相信没人不会心动。
偏偏何霁月就是那个例外。
她没有半分迟疑,拒绝道:“江夫人,如果你了解事实,应该就会清楚是江书砚先来招惹我的,并不成立你所说的违背约定。”
“其次,虽然你说的这些条件,我很心动……”
没去招谁惹谁,江夫人现在要的只是她想要的结果。见何霁月已经心动了,心下不由一喜。
“霁月,你放心,阿姨答应你的绝对会……”
她还没有把话说完,因为何霁月决然的字句,已经铿锵响起。
“但我相信,就算不去国外深造,我也有能力精进自己的医术。”
话落。
镂空的窗框洒下如网般的光束,铺在少女娇俏的脸颊上,她就像是在发着光一样。
江夫人脸“唰”地就黑了:“你什么意思?你是要拒绝我吗?”
“你可以这样认为。”
何霁月坦然点头,如珠宝般璀璨的眼眸流转着认真之色:“我和书砚的感情,除非是他先放弃,否则,我绝不会撒手。”
“你!”
江夫人是彻底怒了。
她心里原本对何霁月的好感,在她不知好歹的行为之下,逐渐被消磨殆尽。
何霁月见状,眼皮淡淡撩起:“还有,不要把我们的感情看作是买卖,这是无法用钱来衡量的。”
“今天,还是多谢江夫人招待了。”
没有等江夫人回应,她说完起身就想走。
却被江夫人给拦住:“你给我站住!”
何霁月驻足,回头,疑惑地看着她:“江夫人还有什么事吗?”
直到这时,江夫人才注意到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喊过她“阿姨”,始终保持着淡淡疏离的尊称,仿佛就像是她早就知道今天来见她,会面对什么一样。
“你下定决心拒绝我了?”
江夫人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问的。
冷言冷语的一句,何霁月却听懂了。
“没错。”
她点头。
早在猜到李祈然告状的时候,她就已经知晓自己将会面对什么了。
这一刻,江夫人突然就有些恍惚,总觉得眼前的人像是置身于迷雾中,每次的相见,都会揭开一层神秘的面纱,给她带来不同的惊喜。
只可惜,她没有良好的身世,哪怕只是一个三流家族,她兴许也会考虑考虑她和江书砚在一起的可能。
想到这些,江夫人脸色逐渐柔和,语重心长道:“霁月,很多事情,不是感情就能维系的。趁着你还没有铸成大错,阿姨劝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我提的条件吧。”
多么聪明善良的女孩,如非必要,她也不想将其逼往绝路!
何霁月秀眉微拢,刚要开口。
嘭!
包厢大门猛地被人打开。
只见西装革履的男人,风尘仆仆地闯了进来,碎发凌乱,憔悴的面色也掩盖不住他那浑身清冷矜贵的气息。
他抬眸,潋滟波光的眸中,倒映着少女惊讶的脸,唇角漾起愉悦的笑来:“小月亮,我没有来晚吧!”
何霁月看着他笑,也忍不住弯起眉眼来,如星光璀璨的眼眸点缀着浅浅笑意:“没有,无论何时,你来得都不会晚!”
两人旁若无人的调情,被晾在旁边的江夫人脸色发黑。
她愤怒地看向男人:“江书砚,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
江书砚闻言,毫不避让地与她对视,如黑曜石般的眸里是她从没有见过的坚定。
“妈,我已经和小月亮在一起了!”
他说着,当着江夫人的面,直接牵起何霁月的手。
没有隐瞒,没有掩饰,堂堂正正,光明正大!
他从没有觉得有哪一刻,像这时候一样,真正像个人!
而并非是他人掌控,依令而行的傀儡!
江夫人注意到他眼里的神色,没来由地有些心慌。
就好像……有什么正在脱离掌控一样。
不行!
她绝不允许!
“江!书!砚!”
雍容华美的贵妇,再难维持表面的仪态,愤怒的双眸恨不得像是要将他们吃掉一样。
“我是你的母亲,生你养你的母亲,难道你要忤逆我吗?”
掌控欲强的人就是这样。
些许的事物脱离掌控,都会令他们发疯,失去理智。
江夫人现在就是这样。
她完全无法接受从小到大在她眼里都是完美优秀的儿子,怎会如此叛逆。
甚至都敢忤逆她了。
像似早就习以为常,江书砚听到这话,垂眸,沉默以对。
他能说什么?
又有什么好说的?
忤逆?
血脉亲情的家人面前,她用的是忤逆一词,就好像他并不是她的儿子,仅仅只是个能给她带来荣耀的工具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