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国公夫人迫不及待伸出手,神情期盼看向姜明薇。
见她已知晓前提,姜明薇也不扭捏,立刻搭上了她的脉搏。
屋中静谧无声,唯有微弱的呼吸声响彻耳旁,怀国公夫人神情紧张,心不受控制地跳动。
见姜明薇面色越发凝重,她后背冷汗近乎浸透了衣裳。
生怕自己是什么不治之症……
探完左手探右手,见姜明薇还是沉默不语,怀国公夫人忍无可忍询问道:“卫夫人,我身子可有大碍?若是有话就请直言,你越是沉默不语,我心中越是惶恐不安……”
姜明薇欲言又止抬头,看向怀国公夫人眼底满是同情。
没错,她的身子不太对劲,应该是感染了某种病毒。
可这种病毒,女子几乎不可能携带,更不可能有什么潜伏期。
若是一旦感染上这种病毒,只有一种可能——
她是从她丈夫那里得来的!
对方可是怀国公,当朝一等公爵。
哪怕原主父亲是相国,哥哥是尚书,可她到底是身无官职的白衣,又怎敢对权贵评头论足?
可姜明薇越是不说,怀国公夫人越是惊恐害怕。
“卫夫人。”
哭腔唤回姜明薇思绪,回神时,只见她眼眶泛红。
“我的身子难道真的……”
“夫人这病,我能治。”
姜明薇低声打断她,语气诚恳决绝,“只是……哪怕治好了,还是也会复发,夫人要做好反复无常的准备!”
“能治好,却会复发?这是为何,难道不能根除吗……”
怀国公夫人喃喃自语,姜明薇心中暗自腹诽,当然能根除啊,怎么不能?
但关键是以后不再接触那个烂黄瓜,臭男人?
可这话,她如何开口呢?
“能够根除,不过……”
从探上她脉搏到此刻,怀国公夫人并非看不出,姜明薇一直有所犹豫隐瞒。
她不是愚钝之人,结合姜明薇的欲言又止,立刻顿悟,追问道:“我得这个病,关窍不在我,而在我夫君怀国公对吗?”
姜明薇一怔,没料到她还未曾开口,怀国公夫人就自己猜了出来。
既如此,她也就不再隐瞒,颔首承认道:“夫人是个聪明人,问题的确不出在你身上。”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怀国公夫人苦涩一笑,喃喃自语:“我一内宅妇人,向来洁身自好,每日都打理得干干净净,又如何会得了这种难以启齿的病症!”
“唯独他,府中妻妾成群,在外还要沾花惹草,名伶花魁牵扯不断,果真是他给我带来的麻烦……”
说着说着,她呜咽一声,痛苦哭泣起来。
姜明薇慌张失措,想要安慰,却不知从何开口,最终只化作一声叹息。
“夫人心中明白就好,不必难过……”
哭声持续不断,直到哭得力竭,发泄了心中苦闷,怀国公夫人才缓缓抬头,拭去眼角的泪。
“让卫夫人见笑了。”
姜明薇尴尬一笑,“没有没有,夫人也是心中难过,同为女子,我自然理解。”
“是啊,这世道对女人太过不公平,凭什么男人能在外寻花问柳,女人安分守己却还要被他们连累?”
“还是卫夫人好,身为相国之女,尚书之妹,如今虽死了夫君,可好在无人敢给你脸色,这般日子才算得上快活……”
她幽幽叹了口气,看向姜明薇目光似有羡慕。
姜明薇替原主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若是被怀国公夫人知晓,原主其实早就被欺负死了,估计会很看不起她吧?
“今日之事,劳烦卫夫人保密,替我开药吧。”
大哭一场宣泄情绪后,怀国公夫人迅速恢复状态,此刻嘴角上扬,态度亲和,半点看不出方才的悲伤难过。
姜明薇颔首,拿来纸笔写下药方,郑重交给她,神情却略有迟疑。
明白姜明薇心中所想,怀国公夫人轻笑承诺道:“既然知道病症所在,我就绝不会再让他碰我分毫,就算不为自己活着,也得为几个孩子考虑!”
姜明薇总算是松了口气。
聊了这些,她已然知晓怀国公夫人并非糊涂人,更是极为明事理,她索性就不再隐瞒着,告知其中利害。
“夫人这般想,最是再好不过,这病症在男子身上不显,可落在女子身上……先是夜不能寐,生不如死,若是时间久了,其实……是会危及性命的!”
接过药方,怀国公夫人眼底闪过一抹凌厉冷色。
她隐藏得极好,几乎转瞬而逝,姜明薇未曾看到。
“我知道了,多谢卫夫人如实相告。”
“这世上,从没谁离了谁不能过活,我张永芝,更非是攀附他而生的菟丝花!”
姜明薇微怔。
所以怀国公夫人叫张永芝吗?当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厅中大门被打开,张永芝打算回去了。
来时还略有生疏,短短一个时辰,如今却能拉着姜明薇的手告别,二人俨然是认识多年的闺中好友。
“卫夫人今日辛苦了,不必多送,待我身子好些,自会前来道谢!”
“道谢不必,妾身只愿夫人身体康健。”
张永芝笑意温婉,颔首道:“这是自然,我不会再让自己身陷囹圄了。”
相互拉扯许久,姜明薇到底没能拗得过张永芝,只得站在院门口目送她离去。
她也并未让姜明薇保密,并非是忘了,而是因为张永芝知晓,以姜明薇的为人,绝不会将此事胡乱说出去。
大长公主欣赏姜明薇,自然有她的理由……
回去的路上,张永芝靠在马车软榻上,摩挲着手里折的四四方方的药方。
可真难啊!
得了这病之后,不仅要吃难以入口的苦药,更是每日都要进行沐浴,需得半个月,才能初见成效……
她苦涩一笑,慵懒抬眸,询问身旁贴身丫鬟桃红。
“旭儿今年多大了?”
“回大夫人,大公子今年十四了,正是议亲的好时候呢!”
张永芝若有所思地点头,“这样啊,那也是时候可以继承爵位了。这位置他父亲坐得太久,是时候该让出来了……”
桃红刚要附和,忽然震惊抬头,对上自家夫人狠厉阴冷的眼神。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