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顾欢睁开眼睛，翻身而起，来到院中，抬眼远眺，东边天空还飘着紫色朝霞。

“起的时间正好，去坊市看看。”

舒展一下身子，顾欢走出院子，直朝坊市中央走去。

昨日宁茶告诉他，今天是拍卖会的最后一天，坊市中的人会前所未有的多，而且还会有各种灯会，故戏曲的表演，十分热闹。

顾欢本就不是闲得住的人，加之还要打探罗无上的消息，所以打算今天再到坊市中看看，如果打探到什么消息，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如果没有，看一场热闹的灯会集市，也算是不枉此行。

这可是整个东胜神洲最大的修士坊市，其中的精彩自然不是一些破烂小市可以比拟的。

一路走着，不觉间顾欢已经到了坊市的街道，抬眼一看，果然大有不同。

只见坊市各处张灯结彩，各色灯笼悬亮着，灯罩上贴着修士符箓，使得明是白天，却彩光旖旎，霞色氤氲，照得整个坊市恍若仙境。

坊市中人头攒动，比平时多了几倍不止，却丝毫没有拥挤和吵闹，行人走动如常，丝毫没有逼仄滞留，这要归功于空中不断飞过的符箓。

更深处的地方，灯会活动和古戏曲正在如火如荼地举办，到处都有修士借酒斗法，施展出一道道夸张吸睛的法术，光是抬头这么一瞥，顾欢就看到了好几条飞舞如风的巨大火龙。

当然，这只是散修们唬人的低级法术，和道门朴实内敛的法术不同，只是徒有其表。

古戏曲的表演更是夸张，数十个穿着戏服的修士在一座宽阔十足的高台上表演，极尽夸张和花里胡哨之能事，从围观者一次又一次的呐喊声不难看出，戏曲的故事已经被这肤浅的夸张所掩盖。

顾欢心中惊奇十足，没想到修士界也有这样的盛会，倒是和修士界和凡俗都界限，在这里变得模糊起来。

“顾师兄，你还是来了！”

恰在此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高空中响起。

顾欢抬头去看，却见数道身影破空而至，落在身前，正是宁茶和几个紫云谷弟子。

“是你，你怎么有空来这坊市中巡视？”

顾欢有些惊讶，按理来说，宁茶应该正在处理一些管理事务才对，身后那几名筑基修士应该才是巡视的主力才对。

“今日坊市中的修士太多，查看巡视的人手不够，我也得出来巡视。”

宁茶做出了解释。

“哦，原来如此。”

顾欢恍然大悟，点点头道。

“不多聊了，要看戏曲，参加借酒斗法，你去坊市内部自己看就行，我们先去巡视，以免出事。”

宁茶接着说道，浅行一礼和顾欢告辞，带着几个紫云谷弟子御剑飞走，朝着坊市深处去了。

顾欢接着前进，穿街过巷，一路游玩打听，参加了好几场借酒斗法的活动，倒是灌倒了许多成名散修，助长了不少道门弟子的声名，于罗无上踪迹的打听，却没有丝毫收获。

再又次灌倒数名散修，施展几道道门法术后，顾欢在四周围观观众的惊呼声和赞叹声中接着前进，朝坊市深处走去，依旧一路游玩，依旧一路打听。

不觉间，来到一处唱古戏曲的地方。

台上诸多散修浓妆艳抹，施展出一次更比一次夸张的法术，引得四周围观修士喝彩不止，喊声冲天。

顾欢止步瞧了一阵子，看出这是在表演道祖除魔的故事。

一名老散修身穿仿制的廉价道门服饰，御剑飞在半空中，四周是诸多以灵气凝聚成的飞剑，身后跟着许多“道门弟子”，应是扮演随道祖除魔的百万道众。

几名散修身穿破烂，浑身肮脏污黑，显然是在扮演魔祖和群魔。

“魔祖，纳命来！”

听得那扮演道祖的老散修大喝一声，右手挥动，周遭飞剑如同疾风骤雨般落下，身后诸多的道门弟子也齐齐施法，各种火龙，雷龙水龙，铺天盖地，极其夸张，朝着那群“魔族”落去。

众散修扮演的魔族顿时四散而逃，像是恐慌的绵羊，他们满地打滚，哭喊声和求饶声几乎要把整个坊市的天空冲破。

瞧得台上众魔族四散奔逃，场面滑稽，围观众人哄堂大笑起来，四周充斥着快活的空气，一些修士甚至大骂着“滚回极西荒原”之类的话。

对于这一切，顾欢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只是觉得表演很有些意思。

“哼，沉浸在这样的表演中，我看着，却离毁灭不远了。”

正在这快活和兴奋中，却有一道不合时宜的话语闯入顾欢耳中，他不禁回头去看，瞧见说话的人是个带着面罩的散修。

在这样的盛会中，拍卖会里，这样的打扮并不少见。

“这句话怎么说？”

对于散修的打扮，顾欢并不在意，但对他的话语，却有着十足的好奇。

“哼，看你倒和这些人不一样，就和你说说吧。”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当年那道祖耗费多少力气才将……魔祖镇压，如今却演绎成这个样子，真是……一件好事啊。“

“好事？照你这句话来说，这应该算不上什么好事吧，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应该是个坏事啊。”

顾欢有些不理解。

“对于一些人来说，是好事，对于一些人来说，就是坏事了。”

带着面罩的散修缓缓开口道，语气出奇淡然。

“那什么样的人会是坏事，什么样的人，会是好事呢？”

顾欢接着问道，他从这名散修身上感到一种特别和不同寻常。

“对觉得是好事的人，当然是好事，但对觉得是坏事儿的人，就是坏事儿了。”

面罩散修的回答带着些戏谑的滋味。

“呵呵，你这个回答，几乎等于没有回答啊。”

顾欢觉得他的话有些好笑。

“我其实已经回答了。“

“那对你来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个……”

散修语气稍顿，伸手取下面罩，“大概是好事吧。”

一张熟悉的脸露了出来，正是几个月前买飞剑的那个家伙。

顾欢心头一震。

散修的脸开始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