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盛知许身上。
张雪看盛知许躺在地上,面部肌肉微微抽搐,单薄的唇角微微上翘,“装吧!怎么不去当演员,肯定能拿个影后奖。”
“盛知许!”意泽觉得不对劲,他俯下身去摸了摸盛知许的脸颊。
盛知许不至于为了逃避装晕,如果她计划逃避,从开始就不会来。
盛知许眼皮子没有任何动静,怎么叫都没有任何反应。
柳烟见状立刻拉住了意泽的胳膊,她用力扯着意泽往后退,和盛知许保持距离,“意泽你不要碰知许,也许她身体状况不好有骨折,你碰了以后不利于医生做手术。”
意泽压根没听柳烟的话,他轻轻推开了柳烟的胳膊,那双大手放在盛知许大动脉上试了试,“盛知许!醒醒!”
盛知许的动脉正常,呼吸也正常,但还是没反应。
她双眸紧闭,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呼吸声音要贴在鼻子上听才能听到。
意泽眉心微蹙,一手搂着盛知许的腰直接抱起她,迈开两条颀长的腿快步向急诊跑了过去。
“有没有医生?”意泽一边跑一边大喊,整个楼道里都回荡着他焦急的声音。
柳烟跟在意泽后边,直到盛知许被医生接手。
医生急急忙忙给盛知许做检查,“什么情况?什么情况下晕倒的?”
“很虚弱地说了几句话就晕倒了。”意泽挽起袖口,他白色的衬衫被盛知许衣服上的灰尘染了脏东西。
医生一边检查眼球一边问,“一氧化碳中毒了吗?”
“可能性不大。”意泽的声音中带着不确定。
医生看着意泽的表情一言难尽,直接把他推出去拉上了帘子。
柳烟扶着意泽,她声音轻柔地安慰道:“知许应该没事的。”
意泽没说话,不动声色从柳烟的胳膊中抽出了自己的胳膊。
他现在焦头烂额。
以前盛知许生病从来不会告诉他,每次都是自己一个人去医院,顶多让隋幸开车陪她来。
她好像从来不为他添麻烦。
但,就是因为这样,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一直没有靠近过。
柳烟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消息,她眼珠子微微一转,“你去看奶奶吧!毕竟奶奶年纪大了,这里我陪着知许,你放心,她醒了之后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意泽犹豫再三,接受了柳烟的建议,“那就麻烦你了。”
毕竟奶奶那边没有他的人,其他人都虎视眈眈,他很不放心。
意泽前脚刚走,柳烟后脚就走了。
盛知许醒过来的时候,隋幸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瓶药水,脖子都快断了。
盛知许努力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的鼻子上还插着氧气,手好像灌了铅一样,怎么都抬不起来。
“你怎么——”
“我说姑奶奶,你别动,你千万别动。”隋幸立刻把盛知许的手压了下去。
盛知许脑袋沉沉的。
她想起来自己来医院是来看奶奶的,“奶奶呢?奶奶的情况怎么样了?”
“手术结束了。”隋幸语气很平静。
盛知许瞬间出了一身虚汗,她摘下氧气管起身下床,“怎么可能?不是需要我去献血吗?我去看看奶奶!”
奶奶肯定很严重,还需要她输血。
“盛知许!你给我老实待在这儿!”隋幸大吼一声,按住盛知许。
盛知许眼眶红了,眼泪好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从眼角溢了出来,“我去看看奶奶,小幸,奶奶替我捡回一条命,我怎么能不去看奶奶。”
十多年前,如果不是老太太发现她在桥下的水泥洞里躲雨,她早就淹死了,奶奶养了她这么多年,现在因为她离婚的事情晕倒住院,她怎么能不去?
意泽的事情是他们两个人的恩怨,她自会处理好的,当然也不会白白让意泽欺负她。
过去三年的契约婚姻已经结束了,她不念旧情。
“你去意家那群豺狼虎豹面前干什么!我过来的时候你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幸好你福大命大没什么大事,要是出事呢?连个签字的人都没!”隋幸气的太阳穴火辣辣的疼痛。
意泽对盛知许没好过多久,不就是他们刚刚结婚那半年吗?盛知许多么活泼乐观的一个女大学生,硬是被他摧残成了一个没有生活欲望的人。
她不理解盛知许为了报答爷爷奶奶的恩情怎能忍受到这种地步。
盛知许不顾隋幸的阻拦,她硬是下床,拉来帘子刚迈了一步,两条腿好像失去知觉,整个身体向前扑了过去。
整个人都跪在了地上。
全身都有种麻木的感觉。
隋幸站在原地,她悄悄摸了一把眼泪,过去扶起了盛知许,“我扶你去行了吧!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两人一路搀扶终于到了老太太的病房门口,外边有保镖看守。
盛知许刚刚靠前,保镖就把她拦住了。
“我要进去。”盛知许声音细若游丝。
保镖看到盛知许这模样,把平常那无情的声音变得柔和了些许,“抱歉二少夫人,二少现在不让任何人打扰老太太休息,包括您。”
“我就进去看一眼。”盛知许卑微的眼睛里闪着泪花,那声音中充满了哀求。
意泽故意的吧!看到她就烦,可他为什么还要把自己送到急诊。
正巧张雪推门出来了,她看着盛知许嘴角勾起一抹讥笑,“盛知许,你压根就不配接触我们意家的任何人。”
“死老太太你再给我哔哔一句。”隋幸说着胳膊已经抡了起来。
张雪已经捂住了自己的脸,“隋幸,你别忘了,你们隋家的事业要仰仗我们意家才能发展。”
“张雪,你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把三弟和小妹生下来的。”盛知许攥紧了拳头,死死盯着张雪。
说她可以,说她的朋友,不可能。
张雪脸颊怒红,“哟,盛知许,长能耐了,还敢怼我。你别以为意泽把你送到急诊室就是在乎你,他在乎的是柳烟。”
“闭上你的嘴,这里是医院,信不信我让保安把你扔出去。”隋幸眼珠子瞪着张雪。
张雪走到盛知许身侧轻轻吐出几个字,“盛知许,你死了这条心吧!你这辈子都没机会见到老太太了,她不知道多难过,养了十几年的孩子连献血都不肯来,啧啧。”
张雪说完就走了。
盛知许喉咙中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屈辱感,她努力保持口齿清楚,“电话,给意泽打电话。”
奶奶的事情更重要,她不想因为意家这些垃圾人浪费时间。
隋幸拿出手机给意泽打电话,意泽压根不接电话。
盛知许拉着隋幸的手,紧抿着唇,“小幸你帮我问问他在哪里,他一定在医院。”
话音未落,意泽和柳烟走了过来。
柳烟的高跟鞋在楼道里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知许我找你找不到,你怎么自己出来了,我去给你买了一杯粥,医生说你不能吃甜食,我特意交代厨师不要放糖。”
“你横跨太平洋买的,一个小时都不够用。我怎么没看见你在医院。”隋幸双臂环抱,毫不留情地讽刺柳烟。
柳烟气定神闲地解释,“隋小姐,你可能对我有些误会。”
意泽看着盛知许苍白的脸颊心中复杂。
他挡在柳烟和隋幸中间,垂下眸子不冷不淡地开口,“刚醒?”
这句关心听着别扭又生分。
盛知许拉着意泽的胳膊,她长发遮住了惨白的脸庞,眼神哀怜,“意泽,我想进去看看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