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路。
没错,古代女子活路艰难,多的是女子为了活下去,遍体鳞伤受尽折辱却还委曲求全地在婆家苟活。
若上一世的她听了这话,必定还会动摇。
且她惯会打一巴掌给个枣吃,让自己上一世一直觉得侯府唯一能护住自己,对自己还算好的就是她。
是以她的话她自也一直深信不疑。
而上一世,她在赵媚儿和赵之芳百般折辱下,还能在侯府继续待下去,多半也是因为她这套说辞才坚持的。
可直到自己葬身火海,透过火苗看到站在不远处静静望着一切的冯老夫人。
她才知道,她的自私冷血,虚伪冷漠,比冯青栢过之无不及!
眼睫微微低垂,整理好思绪,她才轻柔开口,“观音自是明白——”
听到这儿,冯老夫人脸色当下缓和,觉得她还算是识趣,神情倨傲接话道:“你明白就好——”
“但我不愿!”
冯老夫人后面让她乖乖让出妻位,乖乖交出嫁妆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陆观音这话打断。
而几人听后,皆拧眉疑怒地望着她。
“不过,我理解世子想要把赵姨娘扶为正妻的心情,亦明白老夫人一心为侯府好的心愿。”
她话锋一转又说,笑得淡如青莲,“所以,我愿意成全世子和赵姨娘,与世子和离,让出正妻之位!”
说着她目光再次看向赵媚儿,笑得意味深长道:“而且我相信,我和离后以赵姨娘你刚刚劝说我的觉悟,定会拿出自己所有的嫁妆来养着侯府,让侯府蒸蒸日上的!对吧?”
赵媚儿还在暗自疑惑她如何知晓她是外室之女之事时,冷不丁又被她这话噎得一梗,脸上一阵红白交替,紧接着是怒气上涌。
她凭什么拿着嫁妆养着侯府,她是想让陆观音拿钱养侯府,可不是她自己!
可偏她又无话回怼,只得发狠地咬着唇手里使劲绞着帕子,怒瞪着陆观音,心中暗骂这个贱人怎么突然之间变了性子学会怼人了!
之前她从来都是人淡如菊一副让人厌烦的清高样,从来不屑于争执辩驳,是个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的沉默寡言的人。
今天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了?
“你想和离?你个屎坨子里爬出的下贱东西,还当自己是陆家贵女,你想怎样就怎样啊?我呸!你这样的下贱胚子,只配被休弃!”赵之芳一听说她要和离,刚刚压下的怒火直接一下子又窜了上来,气急败坏站起身撸起袖子叉腰开骂。
冯青栢亦是怒气腾腾,急声开口,“你想和离,不可能!”
她陆观音这是想和离,带走全部嫁妆?做梦!
那些嫁妆都是侯府的,她一分钱都别想拿走!
而冯老太太也彻底怒了,看向陆观音的眼神阴鸷狠戾,“陆观音!本来你若识相肯伏低做小乖乖听话,我倒是能让你在侯府苟活度日!”
“现在既然你敬酒不吃罚酒,那就怪不得旁人了!来人!把陆观音抓起来关去柴房!”
把她关起来,夺了她的嫁妆,再对外宣称她自愿降为妾,结果还是一样。
无非是,她不主动听话,那就被动听话罢了!
陆观音似乎是知道他们不同意和离,且还会是如此反应,所以她神色并无变化,听到冯老夫人的话更没一丝害怕和慌张。
而这时,确实有乌泱泱十几个护院跑了进来,可却不是抓陆观音的。
反而护在她身侧!
众人见此,皆神色一顿,满眼惊疑。
“他们是我陪嫁过来的护院,冲进来只是保护我的。”陆观音淡定一笑,开口解释。
她来时就带着护院,只是让他们先悄无声息候在了门外。
继而陆观音又笑望向冯老夫人,浅灰色眸子如结了一层冰霜的琉璃,好看盈动还似能洞察人心。
冯老夫人刚刚下令抓她按的什么心思她怎么可能猜不出。
说:“这虽然是在侯府,但府上一半多都是我陪嫁过来的人,而且还有这些武功高强的护院保护。”
“所以,我的嫁妆你们夺不了一分,我的人你们也碰不了一点。想被迫让我同意为妾还交出嫁妆,更,无,可,能。”最后四个字,她一字一顿清晰且坚定地吐出。
冯老夫人一听这话,怒气直冲头顶!
一个弃女,背后无依仗,她不是应该跪地伏小做低求侯府给她活路么!
她怎么敢,这么大胆,和侯府这么对着干!
冯青栢此时早已恼怒得头顶冒烟,当然除了恼怒他还更惊诧,他没想到府上那些不起眼的小厮们,竟然都是会武功的护院!
心头一沉,眉头皱紧不悦质问:“陆观音,你到底想要干吗!”
闻言,陆观音眉尾轻挑,扭头又看向他,旋即两手一摊,一脸了然地回:“这还不明显吗?和离你们不同意,那正妻之位我自也不会让!”
冯青栢听后,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压着盛怒,心中暗骂。
她不让正妻之位?不可能!正妻之位只能是他的媚儿的,她不让也得让!
忽地,他眸光一闪似突然想到什么法子。
陆观音凝视着冯青栢自是窥见他那一闪即过的神色,后勾唇一笑。
旋即又哦了一声,直接半提醒半警告开口堵死了他的后路。
“对了,说一下。世子若想在外散播谣言,试图传我自降为妾却又反悔什么的逼我就范。我京城有二十几间铺面的伙计掌柜,有钱有人,散播你贬妻为妾还想夺我嫁妆的消息,只会快不会慢!”
一听此话,果然,冯青栢脸色大变,继而一阵恼怒,咒骂了一句可恶!
他刚刚眸光闪烁之际,想到的就是散播谣言败坏她名声的法子来拿捏她。
可是,竟然被她猜到了!
又回想她刚刚那警告的话,他心头骤然一紧,他自是不能拿自己名声作赌,所以此法子现在行不通了!
陆观音这个贱人,当真狡猾又可恶!
陆观音瞧着冯青栢咬牙切齿愤怒样,眼底闪过爽利。
两世了,她太了解他了,自然一看他的眼神,就猜到了他在想什么。
该说的话陆观音都说完了,自然也没必要再待下去,之后她潇洒转身,在他们一个个怒不可遏的注视下潇洒离开。
“可恨!实在可恨!陆观音这个恶女,毒妇,贱蹄子!竟然还藏了会武功的护院!儿子,休了她,绝不能让她继续占着正妻之位,不然媚儿怎么办!”
“休了她?怎么休,以什么理由?”
“以不孝的罪名啊!她今儿让我和老夫人吃白面馒头,自己却吃大鱼大肉,这可不就是大不孝!”赵之芳气得扭曲着一张脸狰狞道。
冯青栢此时早冷静了下来,嗤笑一声,没答话。
暗暗分析,依照刚刚陆观音那姿态,他要是前脚以这个不孝休她,他信后脚她就能把今日整个事情原委都传遍京城。
到时候,他贬妻为妾还花她嫁妆之事,可就人尽皆知了!
话再说回来,他今日一早亲自找陆观音,恩威并施地诱导让她同意为妾且拿嫁妆补贴侯府,不就是为了此事不被揭穿影响自己名声吗!
他才刚入内阁,还未站稳脚跟,内阁那几个老顽固又是极其看重名声,尤其厌恶宠妾灭妻之人。
若是被他们知道了此,那他的仕途可就毁了!
所以,现在这个时候……